赵明昊
近期，在特朗普政府不断升级对华“贸易战”的同时，信息战也在成为另外一个平行的战场。由于美国方面威胁进一步对华加征关税等因素，外界对美国在2020年陷入经济衰退的担心日益加剧，美国企业和消费者对特朗普政府升级“贸易战”的抱怨也在显著增强。然而，特朗普本人和纳瓦罗等白宫高级官员却一再对美国面临经济衰退的前景进行否认，尽力掩盖“贸易战”对美国自身利益乃至全球经济带来的重大危害。
掩盖“贸易战”危害
8 月25 日，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特朗普首席经济顾问库德洛对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等媒体表示，G7 领导人峰会进展非常顺利，各国领导人并未对美中贸易摩擦表示担忧，当前美经济依然强劲，并不担心衰退风险。但是，这一说法与事实严重不符。在法国比亚里茨的七国集团峰会会场，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英国首相约翰逊等领导人均明确发出了反对“贸易战”升级的声音。与库德洛一样，此番“贸易战”升级的主要推手、总统高级顾问纳瓦罗也在公然扯谎。8 月23 日，他在接受美国福克斯新闻网采访时表示，“贸易战”不会导致美国物价上涨或经济放缓。纳瓦罗还表示，由于出口商品降价、货币贬值以及供应链转移，中国承担了全部负担，这对美国有好处。
无疑，纳瓦罗释放的这些“假消息”根本站不住脚，“贸易战”对美国经济的损害是实实在在的。近日，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0）就特朗普政府对中国和其他国家加征关税造成的后果提出警告。该机构发表的报告称，关税导致国内物价上涨，将降低消费者购买力，增加企业投资成本，预计将使2020年美国GDP下降0.3%。此外，美国8 月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初值为49.9，创2009 年9 月以来新低并低于荣枯线水平，这表明在贸易摩擦日益深化的情况下，美国制造业呈现出萎缩态势。
“贸易战”的危害在消费和农业等领域尤为突出。根据摩根大通最新测算显示，特朗普政府对华新一轮关税，将使每个美国家庭每年付出的代价由当前的600 美元上升到1000 美元。而为美国大豆种植者提供补贴相比，特朗普政府难以去补偿美国消费者的损失。在特朗普政府近日决定提升对华产品关税后，美国大豆协会首席执行官范德雷（Ryan Findlay）表示，美国大豆已将近一年没有接到来自私营公司的采购订单，这场由美国挑起的经贸摩擦应立即结束，美中双方应加紧协商解决方案。
显然，面对升级“贸易战”引发的新一轮反对声音，特朗普政府采取了一种“鸵鸟心态”，假装美国正在赢得这场战争，而事实却是美国与全球经济正在为这种不理性的做法付出巨大代价。尤其是，当特朗普近日威胁要援引“1977年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命令美国企业从中国撤出后，美国国内舆论认为这是特朗普精神错乱的又一次体现。去年，特朗普前助手，前白宫公共联络办公室通讯主任纽曼(Omarosa Newman)曾出版《精神错乱：白宫决策内幕》一书。纽曼在白宫任职近一年，她讲述的特朗普执政的混乱故事引发舆论关注，而恼怒至极的特朗普将这位非洲裔女性称之为“狗”。
让美联储“背锅”
面对“贸易战”带来的压力，除了掩盖真相，白宫使用的另一策略就是推卸责任。面对美国陷入经济衰退的风险，特朗普和纳瓦罗等人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这种对鲍威尔的恶意攻击已经毫无底线，由于美联储没有按照白宫的要求采取降息举措，特朗普在推特上发文，将鲍威尔斥为美国的“敌人”。
面对来自白宫的压力，鲍威尔一再强调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正在影响美国经济增长的前景，并努力捍卫美联储的独立性。8 月23 日，鲍威尔在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上发表题为“货币政策的挑战”演讲称，货币政策是支持消费者支出、企业投资和公众信心的有力工具，但不能为解决国际贸易问题提供方案。换言之，特朗普政府持续升级“贸易战”带来的后果不应该由美联储来承担。
实际上，在降息方面，美联储的政策操作空间已经非常有限了。降息不仅不能扭转美国经济衰退前景，而且还会带来更多问题。正如美国前财长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警告称，降息将导致金融泡沫，并不能有效拉动需求，甚至有可能产生反效果。前美联储副主席布林德（Alan Blinder）则在《时代周刊》刊文坦言，特朗普政府本可以通过加入TPP等方式有效应对中国挑战，但他愚蠢地放弃了TPP，现在却想要通过短期刺激政策抵消“贸易战”的长期成本，这是极为困难的。
从上述白宫的政策表现可以看出，特朗普虽然嘴上坚称“贸易战”令美国获益，但实际上内心却对美国经济衰退的前景非常焦急，担心这会严重影响他2020年连任竞选。白宫采取了“外松内紧”的做法，一方面尽力缓解外界对“贸易战”危害的忧心，一方面在静悄悄地为应对可能出现的经济衰退做准备。近日，特朗普曾致电美国各大银行首席执行官，就股市暴跌寻求对策。此外，白宫还考虑采取进一步减税等应对方式，但需要得到国会的批准。
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国政府债务急剧膨胀的状况下，任何试图通过减税或增加支出来提振经济的努力都不会顺利。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的估算，2019年财年美国联邦赤字将达到9600亿美元，2020年赤字超1万亿美元，为2012年以来最高水平，未来10年年度赤字占美国GDP的比重为年均4.7%，远高于过去50年2.9%的平均水平。
总之，在升级“贸易战”举措遭到美国国内外普遍反对的情况下，特朗普政府对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的焦虑感日益明显，这使其面临的重大两难困境进一步凸显：美国不可能在深化“贸易战”的同时还能够有效避免经济衰退。无疑，正如前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福尔曼（Jason Furman）所言，特朗普政府应该彻底改变对华策略，带着更大的诚意回到谈判桌才是摆脱困境的应有之举。（作者为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商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