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
格力电器10月28日晚公告，珠海明骏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最终成为格力电器15%股权受让方，将一举跃居格力电器第一大股东，珠海明骏将与格力集团签订《股份转让协议》，珠海明骏投资背后的高瓴资本作为战略投资者进入格力电器。高瓴入主珠海格力，在所有权与经营权关系上将面临一场考验，管资本上将可能蹚出一条新路。这是一场深层次的改革，如若成功，将建立“新格力模式”，有助于提升企业竞争力，助力“中国制造”走向世界。
高瓴入主珠海格力的标志性意义
市场竞争性国资从独资控股，到绝对控股，再到相对控股，最后到非控股的转变，这缘于本轮国企改革的初衷之一是实现“从管企业到管资本”的转变，激发市场微观主体的活力。虽然新一轮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以来已经有一些大的集团或公司取得了相应的改革进展，例如中国联通，但格力这一次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更具有指标志性意义。其有三大意义：
其一在于，集团公司层面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控股，是地方国企业市场竞争型的代表。因为规模巨大，投资高达600亿元。联通是具有垄断性特征的企业，而且国资占比仍在50%以上，保有控股地位。格力电器处于充分竞争的家电行业，而格力集团不控股，是市场竞争型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重要案例。其意义还在于，格力是优势资产而不是劣势资产，属于“靓女先嫁”。从另一角度看，此次格力电器的股权受让，为珠海市国资委创造收益，保障了国有资本权益，也为国有资本布局国家战略领域、保障和改善民生等，提供了有力支撑。
其二在于，产权与经营分开，产权的归产权，市场的归市场，出现一个“公众公司+企业家”的公司治理典型。企业产权的清晰和适度的产权改革成为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要素之一。从高瓴资本的投资案例看，其风格是坚持以原有管理层为主导，在企业原有核心竞争力的基础上提升业务增量，从而为企业创造稳健且有活力的发展前景。混高瓴资本的进入无疑将促进公司未来格力电器的体制、机制完善。高瓴资本的最大价值，在于帮助格力电器完善公司重大决策机制。在这方面，与新格力将出现新的公司治理方式。一旦格力拥有良好的治理结构，多元化和国际化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三在于，新格力集团科技型、创新型、多元化、全球化布局战略有望得到坚实推进。2018年，格力电器实现营收超过2000亿元，实现净利润262亿元。董明珠提出6000亿目标，若望达成目标，则必须在多元化和国际市场有所建树。而高瓴是一家植根于中国而着眼于全球的公司，其重点投资领域包括互联网与媒体，消费与零售，医疗健康，能源与制造业等。一家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家电生产企业与国际化的投资机构结合，相信对新兴产业的并购都将起到积极作用。对于正在向多元化工业集团转型，要在空调、高端装备、生活电器和通信设备等领域全面协调发展的格力电器来说，高瓴资本实力突出，其曾经帮助30多家公司成功上市，代表投资企业包括：腾讯、京东、携程、美团、滴滴、爱奇艺、美的、百丽国际、蓝月亮等。高瓴有能力为上市公司引入有效的技术、市场及产业协同等战略资源的条件。而目前空调销售占格力营收80%的现状来看，格力电器在近两年来几乎碰到了其营收的天花板。国内空调市场已经步入了存量时代。高瓴为格力带来的是其背后的互联网生态资源和国际化资源。从高瓴资本在助推百丽数字化方向取得的有益成果看，高瓴资本+格力电器的未来充满想象空间。
管资本上格力可能蹚出一条新路
管资本，是国资国企改革的重点，意图在于解决所有权与经营权有分离。是自已经营，还是委托他人经营?这是企业的所有者所面临的第一位选择。私有企业如此，国有企业亦是如此。而要作出正确的选择，必须对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合的利弊有一清醒的认识。这是一个十分重要且有价值的问题。
股份制企业股东众多，不可能每一个股东都直接经营企业，企业是由董事会聘任的经理直接经营企业。以国有企业而论，它的所有者理论上为全民，但全民不可能都去经营国有企业，而是由全民的代表机关——政府委托厂长、经理去经营，故也是两权分离的。因人们习惯上把政府当成国有企业的所有者的缘故，长期来两权难以分离是多数国企的毛病，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开的改革方向也确实正确。而实行混改的新格力集团将走上新的道路。这次混改在未来关注点仍然是管资本问题上是否能探索出新的经验。
职业经理人董明珠与高瓴资本的关系，是今后漫长时期的焦点。经过近30年国内外市场考验的企业家群体，是我国经济从要素拉动型到创新引领型转变的基础资源。董明珠作为有作为的企业家，其作用发挥，至关重要。高瓴创始人张磊曾公开强调： “坐在主驾驶位的永远应该是企业家”、“要尊重企业家精神，尊重企业和企业家在产业变革中的主体地位。”对于已有前车之鉴的格力，这可能是董明珠接受高瓴的重要原因。显然，新格力可能会采取两权分离的思路。不过在董事会的构成，董事会与职业经理人的分离，高瓴怎样管资本与董明珠怎么管经营，尤其是两者的关系处理，是一个新的考验。
高瓴的投资风格是坚持对拥有良好的商业模式及卓越的管理者的非上市或已上市的企业进行集中投资和长期持股。当然，所有权与经营权合一的优点主要表现为: 经营积极性高，责权利天然统一，自身的利益和经营业绩密切相关。如所有者本身经营能力高强，则必使企业充满活力，效益大增。其次，经营成本低。所有者亲自经营自己的产业，无需另外向经营者支付报酬，故经营成本低，效益好。但两权合一弊端是明显的，这就是所有者的经营能力是高是低，具有偶然性，并非任何所有者都具有高强的经营能力。如所有者经营能力低下，却亲自经营，必会使企业遭受重创，效益低下，远不如委托经营能力高强者经营效果好。
格力两权分离面临的新课题
当然，两权分离不光是鲜花，也有荆棘。两权分离的优越性是突破所有者自身能力的限制，委托经营能力高强者代己经营，从而获得比自己经营更高的经济效益。这在所有者缺乏经营能力时，成效尤显突出。但两权分离也有弊端，两权分离是经营者为他人经营，故经营积极性必然下降。其次是两权分离时，所有者需向经营者支付薪金，从而使经营成本上升。经营者常有的贪污浪费、暗分私分等行为常使所有者资产遭受侵蚀，因此种成本是隐密的，可称之为隐性代理成本。隐性代理成本的大小和所有者对经营者的控制监督是否有效密切相关，控制监督若有效，隐性代理成本便很小。控制监督若失效，隐性代理成本便会大增，甚至成为无底洞，使所有者委人经营得不偿失。甚至出现经营者控制局面而所有者被边缘化现象。
高瓴如何与格力电器管理开展合作，实行所有权与管理权的结合与分离，消除矛盾，形成全力，将是一个不可逾越的课题。而高瓴资本对“蓝月亮”与“京东”投资后，先鼓励“蓝月亮”科技创新，支持上洗衣液项目，胜于美国“宝洁”，继而在“蓝月亮”与“京东”间牵线搭桥，利用“京东”这个销售平台，实现品牌与销售双重提升的效果，其成功可堪范例。高瓴在投资京东时，刘强东只有7500万美元的需求，2010年的张磊却拿出了近3亿美元，来培养其在物流和供应链系统的核心竞争力。强势的董明珠管理层与同样强势的高瓴张磊，怎样合作共赢，值得关注。
前段时间，格力电器单调、死板的公司治理结构，使得格力电器的决策讨论长久以来都是格力集团与董明珠的“二人转“，缺乏有效的市场机制。现在，新格力采取什么路数，纵观高瓴资本近年来的投资轨迹，其标的几乎都已成长为各个领域的“领头羊”。相信，高瓴资本在签署本次公开征集的《股份转让协议》前对具体合作方案将有明确的思路。
高瓴的入主，为格力电器实现持续成长提供契机，新格力的探索创新中将使这个世界500强可能有个更美好的未来，也将为我国股份制企业蹚出一条新路，建立起适应市场发展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摸索出一套创新发展的“格力模式”。对此，我们积极期待。
（作者为中国企业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著名国企政策研究专家。)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程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