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诗萌 北京报道
1月21日中午的北京站静悄悄的。广场上等候进站的乘客不多，并且都非常自觉保持安全距离，彼此也不搭讪攀聊。他们大多都戴上了KN95口罩，甚至有人穿着一次性防护服，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这一天，距离2021年春运开始还有整整一周。与往年相同的是，北方冬季建筑施工停工较早，许多从事露天工作的农民工在春运正式开始前已经陆续返乡。而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他们要带回家的除了行李、年货以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通关文牒”——核酸检测证明。
1月20日下午，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疾控局监察专员王斌表示，春节返乡人员需持有7日以内的核酸阴性检测证明。随后，国家卫健委发布了《关于印发冬春季农村地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方案的通知》（下称《通知》），再次确认了这一要求。
在网络上，如何界定“返乡人员”的范围引起了一波热烈讨论。不过现实中，《华夏时报》记者在北京站的采访中发现，尽管还未到上述《通知》正式施行的时间，但无论是返回农村地区还是县城的旅客，身上都已经备好了核酸检测证明。
春运“装备”升级
在北京站广场上，来自内蒙古通辽的木匠师傅老张是个挺显眼的人。他身上穿着黑色厚棉衣，站在一片空地里，离所有人都很远，提着行李箱，拖着一个盛满各种杂物的塑料桶。一眼望去很容易注意到，他脸上戴了双层口罩：里层是一个黑色的海绵口罩，外层是一个无纺布的KN95口罩。
去年，由于疫情暴发期间正值春运，许多人毫无防护地踏上了返乡的旅程，因此今年可以算作是疫情阴影下的第一个“春运”大关，许多和老张一样的返乡人都加强了防护。碰巧，新年前后河北、黑龙江、吉林、北京等地又出现了疫情反弹，更加重了人们的担心。
一位全身穿着防护服的旅客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他的防护服是专门为了春运回家从网上购买的，几十块钱一件，并不贵。他从山东潍坊去往河北承德，但是由于没有直达列车，只能辗转多种交通方式：先坐高铁到北京南站，再坐地铁从北京南站到北京站，乘坐普通列车回老家。
在购物平台天猫上，一次性医用防护服销量排名前四位的商品周销量都超过10000件。在其中好几件商品的“问答区”，最受关注的的问题都是“坐动车穿会不会被拉出来做核酸”、“过安检需要脱掉吗”等等。然而这些小困扰没能阻挡人们穿防护服的热情，记者在北京站采访的一个小时里，就看到超过5位身着防护服的旅客。
“村里通知赶快回去，再不回就不让回去了。”老张说。较为幸运的是，他所在的公司愿意承担员工返乡的核酸检测费用，因此他1月19日便早早去做了核酸检测，甚至比国家卫健委公开要求7日返乡证明的时间还要早一天。
“我放心，他们也放心”
在北京朝阳区东四环一家建筑工地上做保洁工作的李桂兰（化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冬季停工时间将近，她和同样来自吉林的工友收拾好回家的行李，开始询问回家事宜。她们将自己所在的地区位置和健康码截图发给村里的工作人员，确认了需要七日内核酸检测就可以回乡。
不过，公司不愿意承担这笔费用，她只能自己花120块钱做核酸检测。1月20日白天，她专程去了一趟航天总医院排队检测，虽然现场人很多，但好歹还是做完了。
在她排队的那段时间里，“春节返乡人员需持有7日以内的核酸阴性检测证明”的消息从新闻发布会上传出。随后发布的《通知》更指出，返乡后实行14天居家健康监测，期间不聚集、不流动，每7天开展一次核酸检测。
一时间，网络上掀起了关于“何为返乡人员”的讨论：是跨省还是跨市？春节返乡指什么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出差算返乡吗？返乡后需要不需要集中隔离？
当晚，国家卫生健康委针对公众关切紧急进行了回应，表示《通知》所指返乡人员是指从外地返回农村地区的人员，主要包括跨省份返乡人员、来自本省内中高风险区域所在地市的返乡人员和本省内的进口冷链食品从业人员、口岸直接接触进口货物从业人员、隔离场所工作人员、交通运输工具从业人员等重点人群。时间上从1月28日春运开始后实施，至3月8日春运结束后截止。持核酸检测阴性证明返乡后不需要隔离，但需要进行14天居家健康监测，做好体温、症状监测，非必要不外出、不聚集，必须外出时做好个人防护，并在返乡后第7天和第14天分别做一次核酸检测。
“一天挣的钱都不够（做一次）核酸。”李桂兰对《华夏时报》记者说。不过她仍然非常理解做核酸检测这一要求。“做完之后，我放心，他们也放心。”
上述去往河北承德的旅客同样带着核酸检测报告。“我家在县里，先回去的人说他们也都去做了检测，所以我就先做了。”他说。
过年回家，难舍的情怀
之所以对农村地区加强防控，是因为近日河北省石家庄疫情暴发，暴露出农村地区防控意识、防控能力等方面的突出问题。国家卫健委表示，特别是春节期间农村地区返乡人员增多，聚集性活动频繁，将加大疫情传播的风险。
为此，除了提出将县乡级住院患者等纳入“应检尽检”范围，实行“乡采样、县检测”等检测要求外，《通知》还要求每周对村卫生室和个体诊所、农贸市场、村民活动室、棋牌室、休闲娱乐室、公共卫生间、养老院、附近机场等公共场所环境开展核酸检测，定期入户开展抽样检测。并且，农村药店也要建立退烧药、抗感染等药物销售实名登记台账。
这意味着，这个春节里，返乡人们还是只能待在家里，不能四处走动，串亲戚。然而与去年不同的是，去年疫情是春运期间暴发的，不少在外工作的年轻人在知晓疫情严重性之前已经回到了家。而今年，在严格的防疫政策下，他们或许会有另一种选择。
“孩子在外面工作，就不回来了。家里就我和老伴两个人，还得7天检测一次。但是过年了，还是要回家啊！”老张叹了口气说，他已经出来了大半年，先去了兰州，后来辗转到了天津，最后被现在的老板叫到了北京来干活。公司里还有几位工友，也准备在月底之前回家。
李桂兰所在的建筑工地情况也差不多。目前，一些人正抢在停工前赶工，一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25日之前也基本都会离开北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得看疫情的发展情况。
然而即使经历重重艰难，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过年回家仍然是他们心底难以割舍的情怀。“（回去）只要不集中隔离就行，集中隔离钱都不够。”李桂兰说，“过年了，还是想回家啊。”
责任编辑：方凤娇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