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傅碧霄 北京报道
近日，线上培训平台柚子练琴被曝出破产关闭，拖欠巨额用户预付卡引发关注。商家的预付式消费长期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而持牌支付机构发行的预付卡近年来也严重萎缩，自从客户备付金存管制度建立，原本大多依赖备付金利息的预付卡被斩断了盈利来源，大批量注销。据《华夏时报》记者统计，目前已有32家包含预付卡业务的支付机构注销牌照。
何为预付卡
预付卡是指先付费再消费的卡，又叫储值卡、消费卡、智能卡、积分卡等。按发卡主体不同，预付卡又可分为单用途预付卡和多用途预付卡。
单用途预付卡由企业发行，只能在本企业或同一品牌连锁商业企业购买商品或服务。不在支付牌照监管范围内，由各省、市、县商务主管部门进行属地管理。
多用途预付卡即持牌支付机构发行的预付卡，可跨地区、跨行业、跨法人使用兑付商品和服务，包括磁条卡、芯片卡等载体的实体卡，以及以密码、串码、图形特征信息等为载体的虚拟卡。多用途预付卡由央行监管，
资深信用卡专家董峥向《华夏时报》记者介绍，预付卡原本和信用卡、借记卡并列为银行的三大业务，是金融卡市场中一款非常重要的产品，最早由礼品券演变而来。在国外使用预付卡非常方便，比如某人出国旅游，没有当地的借记卡和信用卡，可以去银行办一张预付卡，无需开户就可办好，然后便可用于正常消费。
但多年前，由于反腐等原因，我国的银行发行预付卡被叫停。而支付机构发行的多用途预付卡出现了更大的乱象。
支付机构预付卡乱象
董峥认为，在第三方支付的多项业务中，预付卡的风险最为明显，其商业模式从一开始就存在很大问题。
与商家发行的单用途预付卡不同，多用途预付卡一般没有优惠，而且据持卡用户反映，使用一些支付机构的预付卡购物体验很差，往往是用高价买到质量也并不是很好的商品。
之所以发生这种现象，根本原因在于这类预付卡大多不是直接面向消费者推出，主要用途就是送礼和发放福利，企业还可以利用预付卡来开发票、避税。
而发卡机构也不必费力去拓展商户，开展实际业务，只要能通过预付卡的方式吸收到资金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以前没有备付金存管制度时，支付机构从事预付卡业务，往往都是追求“卡内残值”和“资金沉淀”。发行预付卡就可吸收的大量资金形成资金池，这笔钱可以存在银行吃利息，甚至被一些机构用于买理财，炒股票。
而国外很少出现这类预付卡问题，董峥认为，除了财务制度方面的原因，还与卡组织和银行主导预付卡产品有很大关系。
2017年起，央行开始建立支付机构备付金存管制度，近期，又正式颁布《非银行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规定备付金全部集中存管至央行或指定商业银行，开展预付卡业务的支付机构可选择一家备付金银行开立预付卡备付金专用存款账户，并强调，该账户只能用于收取客户的购卡、充值资金。该账户内资金每个工作日都要全部交存到备付金集中存管账户。
备付金的集中存管，让预付卡业务大为受挫。
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发行预付卡的机构主要就是靠备付金利息来盈利，备付金集中存管，斩断了这条财路。
另一方面，预付卡模式落后，没有跟上时代发展步伐。金融行业资深专家苏筱芮认为，数字经济时代，随着移动支付的普及与各行各业的数字化转型，线上积分会员卡、代金券、团购等近似”预付卡”业务涌现，预付卡原先的优势地位面临挑战，一些从事传统预付卡业务的机构没有踩准转型节奏，逐渐落后于时代发展。
预付卡批量注销
于是近年来，预付卡成为支付牌照注销的重灾区。据央行披露，目前已注销牌照的支付机构共有38家。
记者梳理这38家注销机构发现，除乐富支付、盛炬支付、易通支付等6家，其余32家机构，其业务类型全部包括“预付卡发行与受理”，且其中绝大多数业务类型只有这一项。
最早一批注销的公司多与违规处罚有关，2015年注销的浙江易士、广东益民，和2016年1月注销的上海畅购，都是因为挪用客户备付金、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等违规行为被监管部门注销支付牌照。
其中，浙江易士和广东益民的业务类型分别为浙江省和广东省范围内的预付卡发行与受理，上海畅购的业务除了预付卡，还包括互联网支付。
2017、2018年注销牌照的机构最多，2019年有1家注销，2020年又有4家注销，分别是御嘉支付有限公司、艾登瑞德（中国）有限公司、江苏省电子商务服务中心有限公司、安徽华夏通支付有限公司。
御嘉支付和艾登瑞德都是在2020年9月7日主动注销，业务类型也都只有预付卡发行与受理，前者覆盖范围为北京市、河北省，后者覆盖江苏省、上海市、北京市、四川省。而江苏省电子商务服务中心的业务类型除了江苏省范围内的预付卡发行与受理，还包括全国范围的互联网支付。
华夏通支付的业务覆盖范围仅限于安徽省范围内的预付卡发行与受理，牌照有效期原本应到2021年12月21日，但是于2020年12月1日主动注销。天眼查显示，目前苏宁电器为华夏通支付的实际控股公司。华夏通也表示牌照注销主要原因是基于苏宁线上支付业务发展战略。
而一些牌照仍在续展的支付机构其预付卡业务也不容乐观，记者通过对行业调查发现，虽然不少支付机构的业务范围里有预付卡这一项，但实际上目前也没有开展相关业务
另外，虽然很多公司都在重金收购支付牌照，但在支付牌照覆盖的多种业务类型中，预付卡业务的价值较低，远不如互联网支付、银行卡收单等业务含金量高。只包含预付卡发行与受理的支付牌照很难卖出去，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家机构注销了。
未来支付机构的预付卡业务是否还有出路呢？
当然，预付卡也不是完全没有市场，如2020年携程收购东方汇融就是比较看中后者的预付卡。此前携程的礼品卡实际上就是类似预付卡的业务，因未持牌而遭受质疑。
不过，苏筱芮对《华夏时报》记者指出，预付卡主要应用于巨头的自营场景中，起到提升合规性作用，小公司并没有收购牌照的实力。未来预付卡发行机构需加速数字化转型，针对市场需求开发增值业务，最好能在某一领域精耕细作。
责任编辑：孟俊莲 主编：冉学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