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卢晓 北京报道
“股神”的青睐，或许意味着自去年下半年就持续不景气的半导体产业，要迎来新一轮爆发。
美股当地时间11月14日消息，年逾九十的“股神”巴菲特旗下基金伯克希尔哈撒韦，在今年三季度豪掷41亿美元建仓全球晶圆代工龙头公司台积电。他的出手引发了芯片股在11月15日的集体上涨。
不过资本市场的热情也就持续了短暂的一天。美股11月16日，台积电、高通、英特尔等半导体公司股价都转而下跌。国内中芯国际、华虹半导体等公司11月16日在各地股市也以下跌收盘。
这大概是源于一向看预期的资本市场，尚未看到更多芯片产业的回暖迹象：在经历了由“芯片荒”带来的两年繁荣时光后，削减订单、减少开支、降低产能仍在困扰此刻身处寒冬的芯片产业。而那个向上的拐点，又将在什么时候出现？
“股神”的金手指
美股11月14日盘后，伯克希尔哈撒韦交了其第三季度持仓报告。
这份报告显示，今年三季度巴菲特新买入3只股票，其中最大动作是斥资41亿美元（约合290亿元人民币）建仓台积电。台积电也一举进入其前十大重仓股。
作为全球投资者熟知的标杆人物，巴菲特在股市战绩辉煌。2016年便持续买入的苹果公司股票，是他近年来为人熟知的重仓股。上述报告显示，苹果股票占据了伯克希尔哈撒韦持仓的四成。当地时间11月15日，苹果公司股价收于150.04美元。尽管这个数字相较其52周股价高点（182.94美元）缩水了18%，但在2016年的时候，苹果公司的股价可一直在20-30美元区间徘徊。
投资者们大都希望能跟随上巴菲特的投资脚步。11月15日，也是上述报告披露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台积电股价收于80.46美元，上涨超过10%。有A股投资者在跟《华夏时报》记者交流时也表示，“听说巴菲特增持台积电，准备研究半导体产业，作为自己的投资备选方向。”
但台积电能否让巴菲特复制在苹果股票上实现的战绩？与苹果在高端手机市场的垄断地位相同，台积电也是全球晶圆代工霸主。Trend Force的统计数据显示，台积电今年二季度占据了全球晶圆代工市场超过53%的份额，位列第一。而从股价涨幅来看，台积电也曾涨势喜人：2020年前半年里股价还大都在50美元以下徘徊的台积电，在2020年下半年出现大幅度上涨，最近52周中它的股价曾一度冲到145美元。
现在显然不是台积电最风光的时候。若以11月15日收盘价粗略计算，台积电股价相较这一高点已缩水了44%。
不过整条芯片产业链，股价缩水的不止是台积电。以11月15日美股收盘价来衡量，高通相较于自己的52周高点已缩水近35%。英伟达的52周股价高点则已经腰斩。国内的芯片产业链公司也不能幸免。华虹半导体11月16日收于27.6港元，相较其52周高峰缩水近一半。中芯国际当日在A股收于42.48元，距离其52周高点也缩水近25%。
Counterpoint Research副总监 Brady Wang认为巴菲特的投资更倾向于选择具有行业垄断地位、股息较高的公司。虽然台积电股息并不高，但它供应链地位特殊，并且现在本益比比较低，预估未来景气回升时会获利更多。“巴菲特并不是投资所有的半导体公司，只有台积电。”他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看懂研究院分析师、通信高级工程师袁博则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对于投资人而言，由于全球数字化转型离不开芯片，不管是智能车、元宇宙还是智能制造，对芯片的需求大趋势是长期提升的。“只是由于过去因为芯片荒产生的高估值泡沫已逐渐破灭，芯片行业趋于理性，现在正是投资的好时期。”
低景气仍持续
凡是制造相关产业，都逃脱不了行业周期这个魔咒。
去年上半年还在持续的“芯片荒”，曾让芯片价格一度暴涨几十倍，整个产业链开足马力依旧供需失衡。但现在，地缘冲突、疫情反复等不确定因素下，手机，PC等消费终端需求下滑，库存压力上升。
以手机行业为例，Counter point的统计数据显示，今年第三季度全球智能手机3.01亿部的出货量同比下降12%。而其预计2023年尤其是上半年，手机市场需求将继续疲软，更换周期继续延长。
压力已经从终端厂商传导到了上游。刚过去的三季报凸显了芯片产业链眼下的艰难境地。
英特尔今年第三季度营收为153.38亿美元，同比下降20%；净利润10.19亿美元，同比下降85%。英特尔还预计在2023年削减30亿美元的成本。三星电子在三季度也出现了3年来首次营业利润下滑，并称存储芯片销量下滑趋势将延续至2023年。而三星不仅是存储芯片大厂，在上述Trend Force的统计数据中，它也是位列台积电之后的第二大晶圆代工厂。
芯片设计厂商联发科宣布其第三季度因为客户库存调整，1421.61万元新台币的营收环比下降8.7%。国内晶圆代工厂中芯国际三季度92.1%的产能利用率，较上季度下降了五个百分点。而四季度预期这个数字会更低。
台积电的成绩相较亮眼。今年三季度营收6131.4亿元新台币，同比增长近48%；2808.7亿新台币的净利润同比增长了近80%。但台积电总裁魏哲家在三季度业绩说明会上表示：“明年上半年会是半导体供应链库存调整最剧烈时期，2023年整个半导体行业可能衰退。”今年10月，他还罕见地发内部信鼓励员工休假。而一个重要的信号是，台积电将自己年初计划的440亿美元资本开支下调至360 亿美元，下调幅度超过18%。
事实上，为了度过半导体寒冬不少芯片大厂都收紧了资本开支。从存储芯片厂商来看，除了经常逆市扩张的三星，今年三季度利润下降60%的SK海力士已经表示将把明年的资本支出削减一半。美光也已预计明天的资本支出将减少30%。日本铠侠公司则从10月开始将其NAND闪存产量削减约30%。
大话芯片分析师黄凯告诉《华夏时报》记者，芯片中价格跌幅最大的是此前因为炒币潮大涨的GPU，但它相对小众。而从消费领域来看，与消费电子产业波动基本一致的存储芯片遭受影响最大，“它们都是消费是否景气的标杆。”
TrendForce统计数据显示，因消费市场需求疲软及通胀压力下，2022年第四季度DRAM价格跌幅将扩大至13%到18%。第三季度，这一市场的降幅为10-15%。
Brady Wang也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目前存储芯片的价格都已经接近成本。所以很多公司在延产，在降低利用率。因为生产越多亏损越多。”他表示，台积电减少开支源于其代工主要靠客制化，但现在手机、PC、服务器等下游领域的需求都在降低，让台积电不得不做出这一举动。但“使用弹性”较大的存储芯片并不一样，它们的产品更为标准化，行业也更为集中，只能通过降低成本来实现盈利。
何时现拐点
需要提及的是，半导体行业并非处处寒冬。相对依旧疲软的消费电子，汽车芯片领域一片红火。
事实上，就像曾经的PC普及、3G到4G的跨越，云计算的爆发，半导体产业的发展总是伴随着新需求的产生。车载芯片如今也成为全球芯片厂商眼中的新机会。
例如，英飞凌今年8月发布2022财年三季报时曾提到市场对汽车芯片的需求仍然十分强劲。其预计从今年年底到明年上半年，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主要地区汽车生产商不会放缓汽车生产。此外，手机ODM龙头闻泰科技也涉足汽车芯片领域，此前还全资收购了英国晶圆厂NWF。
袁博对《华夏时报》记者分析认为，相对车载芯片的需求旺盛，手机、平台相关芯片实际上过于饱和，因此产业结构的调整势在必行。但他同时认为，对于芯片制造商来说，由于原来的产业结构更偏向消费类电子，所以如果调整会存在大象掉头，有一个较长的周期。“尤其对于三星和台积电而言，过去大量投资偏向于智能手机高制程要求芯片的产线，而车载芯片的制程要求并不高，这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产能浪费。”他同时表示，就算是车载芯片，因为智能汽车的虚火旺盛，目前也存在一定泡沫。
Brady Wang也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汽车过去主要是机械为主，但现在电子越来越多。使用的半导体比例持续增加。“我们对汽车应用长期看好，从现在到2030年，大概有8—10年是持续增加的。”
但他也强调，车用半导体仅占全球半导体市场的6%以下，依靠汽车芯片还难以拉动整个半导体产业回暖。Brady Wang还告诉《华夏时报》记者，手机则在其中至少占到40-45%的比例，包括一些服务器、PC在内的HPC（高性能计算）占据35-40%。“决定半导体的需求，还是要看到稳定的手机市场，以及HPC不能往下走。当然我们还是持续看到AR、VR这些新需求，但比例目前还太少，不足以影响整个市场。”
中芯国际在11月11日的业绩说明会上也称，汽车行业所用的芯片和分立器件在代工行业的占比比较小，靠这个增量支撑行业的扩产规模和生产规模是做不到的。下一轮复苏要看最大宗商品需求复苏，没有其他行业可以补充手机的需求下降。
不过多位业内人士在跟《华夏时报》记者交流时都认为，随着5G和物联网的发展，随着对芯片算力、功耗要求的提升，对芯片产业未来的需求持续看涨。而对于半导体产业何时回暖，明年年中成为一个行业公认的时间点。
黄凯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半导体产业大概两年一个周期。从去年7月波峰开始再到明年7月就走过一个周期。“当价格到了低谷，芯片厂会跟下游厂商博弈，很难再降。消费需求也会出现相应一波回暖。预期明年下半年整个产业会有所回温。”
责任编辑：黄兴利 主编：寒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