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于娜 北京报道
近日，四川省纪委官方微信公众号“廉洁四川”发文披露了绵竹市人民医院原骨科主任黎孝富贪腐一案。
经查，2011年9月至2020年12月，黎孝富在担任绵竹市人民医院骨科副主任、主任期间，不仅自己在耗材招采中牟利，还带着科室医生拿500多万元回扣。
据媒体不完全统计，截至6月中旬，全国已有至少119位医院院长、书记被各地纪委监委通报，与2022年全年约75位医院院长、书记被查的数据相比，2023年的医疗反腐外令界感受到加速态势，在四川、广东等省份尤为明显。另外，一天之内、一周之内接连通报医院院长、书记被查的现象在今年也时有发生。
其中，医院骨科医疗领域由于手术多，使用耗材多样，价格昂贵，成为医疗器械、耗材经销商们 “围猎”的重点，国内各地纪委监委通报显示，骨科医生、主任卷入受贿、骗保等案件在近几年呈现高发态势。
他带领整个科室收回扣
刚参加工作时，黎孝富还怀着“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理想和初心，勤于钻研、踏实肯干，随着临床实践的积累，他的医术也日渐精湛，许多患者“口口相传”，纷纷慕名前来看病，在绵竹骨科界赢得了骨科“第一把刀”的美誉。
2010年9月，黎孝富因成绩突出，当上了绵竹市人民医院骨科副主任，不久后又被任命为骨科主任，成为科室主要负责人。然而这也让耗材供应商闻风而至，主动前来“结交”黎孝富，导致黎孝富的思想逐渐发生变化，觉得凭借自己的水平和能力，有好车接送、有人请客吃饭是正常现象。
2011年9月，黎孝富成为了骨科材料类评标小组成员，随即，四川某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材料配送商张某某找到黎孝富，让他在骨科耗材招标采购中帮忙，并承诺拿销售额30%做回扣，其中5%归黎孝富个人所有，剩余25%给予骨科科室。在金钱的诱惑下，黎孝富对张某某的“围猎”彻底就范。
在2011年骨科耗材评标过程中，黎孝富给予张某某所挂靠的医疗器械公司高评分，让其顺利中标，他不仅个人拿到3.41万元，而且从科室回扣中再次分得4.8万元。
双方的“灰色交易”一直持续到2015年。2015年10月，黎孝富担任绵竹市人民医院骨一科主任后，他想到要规避自身风险，于是找到张某某，提出不再单独要个人回扣，而是要求将30%的回扣都给予骨一科科室。同时，为掩人耳目，黎孝富和张某某达成“协议”，先后将中标配送企业更名为5家医疗器械供应商，并与绵竹市人民医院签订骨科材料采购合同。
经过上述一番掩饰操作后，黎孝富便更加“放心大胆”地开始了他的贪腐之路，最终走向了违法犯罪的深渊。2022年3月，黎孝富接受绵竹市监委监察调查。
经查，2011年9月至2020年12月，黎孝富在担任绵竹市人民医院骨科副主任、主任期间，个人收受配送商所送现金回扣共计41.62万元，多次安排科室医生或本人代表科室收受配送商所送现金回扣共计516.67万元，其中黎孝富本人分得143.27万元。同时，黎孝富还存在多次违规收受管理服务对象名烟、名酒等违纪违法行为。
2022年6月，黎孝富因严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罪、单位受贿罪，被开除公职。
2022年9月，黎孝富因犯受贿罪、单位受贿罪，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并处罚金20万元，退缴违法所得184.89万元。绵竹市人民医院骨科一病区犯单位受贿罪，判处罚金40万元，相关人员退缴的违法所得373.4万元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上行下效的医疗腐败问题并非个案，院长、科主任腐败带坏了整个医院、科室的风气。6月9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云南曲靖：分级分类开展阶梯式警示教育》指出，宣威市中医医院原院长胡某某与药商沆瀣一气，让部分药企长期垄断医药和耗材供应，在宣武市召开医疗系统警示教育大会上，80余名医务人员主动说明问题，退缴违法违纪所得400余万元。
医药产业战略顾问周树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骨科、心内科医用耗材价值高、用量大，高值耗材背后灰色利益空间直接关联商业贿赂、骗保问题，从近几年医疗领域的反贪腐案件可以看出，骨科主任、医生受贿成为医疗器械购销反腐的重点领域之一。
骨科是医疗反腐“重灾区”
今年以来，医药领域反腐案件推进呈现出速度，在四川、广东等省份尤为明显。比如在今年2月中旬，四川宜宾市第二中医医院党委书记龙海兵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不到三个月，当地纪委监委就公布了其被“双开”等处理结果。
一天之内、一周之内接连通报医药领域反腐案件的现象在今年也时有发生。如6月12日，四川省纪委监察委员会连续发布两起通报，被查处对象分别是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临床医学院）原院长谢建平、川北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原党总支书记、院长杨小霖。
通报显示，谢建平理想信念丧失，纪法意识淡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品、礼金，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旅游活动安排；违反组织纪律，在组织谈话函询时，不如实向组织说明问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在设备采购、资金拨付等方面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数额特别巨大。
杨小霖的违法违纪问题同样涉及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数额巨大等。
在一批批院长主任被查的同时，近几年，涉及骨科耗材带金销售的医疗腐败案件尤为突出。
2016年6月，江苏省一大批骨科主任、副主任集体落马，令全国医疗界为之震惊。扬州市检察院接连发布公告，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主任陆某、骨科副主任王某光、骨科副主任傅某，常州市人民医院武进医院骨科主任王某解，高邮市中医院骨科主任曹某，宝应县人民医院骨一科主任纪某亮等均因涉嫌受贿罪落马。
2022年3月，海南省琼海市人民医院骨病外科原主任胡东山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40万元。胡东山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在骨病外科使用骨科耗材方面为8家公司提供帮助，170余次收受回扣共计228万余元。
虚高价格的高值耗材背后灰色利益的经济基础。近两年，骨科高值耗材集采的步伐也在不断加快。在2021年国家组织的人工关节高值耗材集采中，平均降价超过八成，此前，河南牵头了12省联盟骨科创伤类医用耗材集采。湖北省于2022年4月25日落地执行人工关节高值耗材国采价。
最新消息是，6月8日，京津冀医药联合采购平台发布《京津冀“3+N”联盟关节骨水泥类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拟中选结果公示》，本次采购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共计4762家医疗机构参与，协议采购量约64万个基础包，占联盟地区关节骨水泥总需求量的95%，涉及市场规模约10.21亿元。
关节骨水泥是一种用于骨科手术中固定人工关节的耗材，我国每年大约有100万患者会用到骨水泥以及相关产品。近年来，年手术量保持20%至30%的增速。此次京津冀“3+N”联盟关节骨水泥类医用耗材集采，从整体价格幅度来看，集采平均降价83.13%，按约定采购量计算，预计每年可节约相关费用8.53亿元。
周树认为，骨科诊疗特点和高值医用耗材应用都导致腐败、骗保案件易发，除了加强医疗行业纠风整顿外，对高值医用耗材行业价格和市场的全面监管也是重点，骨科医生们才能彻底摆脱回扣的“魔咒”。
编辑：颜源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