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未来 北京报道
曾尝到磷酸铁锂甜头的山东丰元化学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丰元股份”,002805SZ)，在锂产业布局上变得犹豫和迟疑。
7月17日，丰元股份发布一则诉讼事项的进展公告，事关其一年多以前的一项投资计划，如今这项计划宣告失败，主要原因竟是丰元股份“反悔”。标的公司（青海聚之源）主营业务是锂电池电解液，丰元股份在支付了7160.22万元订金后，又要求退回订金及相应的利息。
以草酸业务起家的丰元股份在2016年就切入了锂电业务，但公司净利润提高的同时，又造成了巨大的经营现金流出，不得不依靠一次次的发行股票来弥补资金缺口。
丰元股份董秘办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上述订金还没有收回，至于公司终止投资的原因，进展公告中都解释过。记者查询公告了解到，丰元股份“变卦”的原因是公司目前正处于产业扩张期，而青海聚之源投资项目不满足公司对投资标的的内部要求。
丰元股份曾把实控人赵光辉推上枣庄首富的宝座，2023年赵光辉女儿赵晓萌顺利接棒，但这位35岁的新任董事长面对的是锂行业的低谷，亏损的业绩，以及并不充裕的现金流。
欲收割锂电红利
这场诉讼源于丰元股份的一次意向投资。
2022年是锂电行业的黄金期，碳酸锂价格最高突破了60万元/吨，磷酸铁锂价格最高接近17万元/吨，六氟磷酸锂价格一度达到60万元/吨。所有和锂相关的产品，无一不是暴涨。
这极大的助长了锂电企业扩张的野心，包括丰元股份。当年丰元股份通过非公开发行股票募集了约9.4亿元资金，其中7.14亿元投向“年产5万吨锂电池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生产基地项目”。
面对锂电全行业的高景气局面，丰元股份显然不甘心只在正极材料上赚钱，而要把产业链延伸到电解液。青海聚之源主营的六氟磷酸锂就是电解液的组成部分之一。
2022年11月29日，丰元股份宣布公司与刘炳生、蔡显威、天域生态、青海聚之源签订《股权投资框架协议》，拟通过增资方式对青海聚之源进行投资，增资完成后，丰元股份预计持有青海聚之源35%的股权。当时，刘炳生对青海聚之源持股58.5%，天域生态持股35%，蔡显威持股6.5%。而天域生态也是2022年才刚加入的。
丰元股份当时认为：“公司拟通过参股标的公司，进一步整合资源，实现公司在新能源锂电池产业链的整体战略布局，促进公司的可持续发展，符合公司长期发展战略和全体股东的利益。”
根据上述《股权投资框架协议》，丰元股份应当在5日内向青海聚之源支付1亿元订金，该笔款项应由甲方、乙方设立专户共同监管，专项用于标的公司的项目建设、生产经营所需，或用于偿还双方认可的公司债务。
协议还约定，如果丰元股份因为客观原因导致投资无法进行，那么聚之源应当在接到丰元股份通知后10日内退还订金，关于订金退还，天域生态以其持有的聚之源12.25%股权作为担保，这些股权已经质押给丰元股份。
7个月后“变卦”
然而，在框架协议生效后60天，丰元股份依然无法决定是否继续实施投资。直到2023年6月30日，也就是协议生效后7个月，丰元股份才发布公告宣布终止对聚之源的投资。
丰元股份认为：“因丰元股份目前正处于产业扩张期，公司结合自身发展阶段及战略发展方向， 经综合考虑，青海聚之源投资项目不满足公司对投资标的的内部要求，终止该投资项目。”并称“终止本次对外投资相关事项，有利于优化公司对外投资布局，控制对外投资风险。”
天域生态一头雾水，根据公告，丰元股份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并没有与天域生态商量，天域生态也是通过公告才得知。天域生态要求丰元股份对聚之源12.25%股权解除质押，而丰元股份却不配合。
于是，各方针对“退还订金”“解除股份质押”等展开拉锯。丰元股份以青海聚之源、天域生态、刘炳生为被告，要求退还71,602,222元订金，天域生态则以丰元股份为被告，要求解除聚之源12.25%股权质押。
最终，法院判决青海聚之源返还上述订金，丰元股份也配合天域生态解除了股份质押担保。但对于上述订金，丰元股份还没有落袋为安。
丰元股份在6月8日公告称，后续案件的执行结果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不过，公司2023 年度已经按照《企业会计准则》的相关规定针对此事项100%计提了坏账准备，不会对公司本期利润或期后利润产生影响。
对于计提金额和方式，丰元股份并没有详细说明，其在2023年年报中只是提到，公司对投资意向金的回款风险计提了信用损失。
32.6亿元募集计划搁浅
丰元股份最初的主营业务是草酸，在这一领域经营了20多年，也依靠草酸业务于2016年成功上市。上市当年，赵光辉成立了山东丰元锂能科技有限公司，从此进入锂电正极材料领域。
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正极材料并没有给丰元股份带来业绩，直到2019年正极材料板块创造了2.06亿元的营业收入，几乎占到总营业收入的一半，丰元股份渐渐对这个板块产生了依赖。
2020年-2023年，丰元股份正极材料业务营业收入分别为1.37亿元、5.52亿元、14.6亿元、25.14亿元，占各期总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8.29%、69.15%、86.2%、90.53%。
不过，这并没有给丰元股份带来足够多的净利润和现金流。以锂产品行情最好的2022年为例，丰元股份虽然实现了创历史新高的1.51亿元，但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14.88亿元。
事实上，丰元股份的经营现金流一直不充裕，近5年来只有2020年经营现金流量净额为正（470.44万元），其余全是负数，2022年和2023年这一数字都接近-15亿元。
因此丰元股份长期处于资金紧张的状态。2023年年底，其货币资金为6.79亿元，而短期借款高达11.57亿元。2024年3月末，其货币资金5.66亿元，短期借款5.84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为3.15亿元。
近年来，通过发行A股股票，丰元股份略有“回血”。2021年丰元股份向特定对象发行32,561,505股股票，发行价格13.82元/股，募集资金4.41亿元；2022年丰元股份又发行22,112,444股股票，由于当年锂电概念股暴涨，其发行价格也飙升至42.51元/股，募集资金9.26亿元。
上述募集资金主要投向锂电正极材料扩产项目。但令人不解的是，在锂产品价格一落千丈的2023年，丰元股份依然抛出32.6亿元的募资扩产计划，其中18.6亿元投资“年产10万吨锂电池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生产线项目”，10亿元投资“年产5万吨锂离子电池高能正极材料项目”，4亿元补充流动资金。
不过，截至目前，该项募资行动并没有开展。
2023年丰元股份亏损3.89亿元，盖过了2021年、2022年的净利润之和，2024年上半年，丰元股份预计亏损8000万元-9800万元。
2023年9月，赵光辉的女儿、34岁的赵晓萌接替她的父亲，成为丰元股份董事长，但摆在这位年轻“二代”面前的不是高红利时代积累的财富，而是急需填补的资金缺口。
责任编辑：张蓓 主编：张豫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