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马维辉 上海摄影报道
环保产业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岁月静好”的年代了。
“那时候没有几家环保企业，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利润率可以高一点。而当环保成为‘风口’之后，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块肥肉，国企央企纷纷涌入，竞争压力也比以前大多了。”维尔利集团的市场管理部经理刘家燕说。
随着众多“野蛮人”的涌入，环保产业也出现了一些乱象，如低价竞标、PPP走样、治理不达标等，最终迎来了国家的整顿，不少企业资金链出现危机，行业一下子又进入“冬天”。
风波过后，存活下来的企业风险意识都比以前大大增强，过去那种单纯依靠资本血拼的粗放式打法少了，注重技术和效果的企业多了。
过去，环保产业是“满天星斗，不见月亮”。未来，它的企业数量要从上万家减少到几百家，这就意味着并购重组仍将频有发生，产业洗牌才刚刚开始。
“相比房地产行业经常会遇到政策的调整，环保产业去年是第一次遇到政策变化带来的压力，相信企业应对政策波动的能力会越来越强。”首创股份董事兼总经理杨斌表示，“随着财政支持加码，企业所得税降至15%，货币政策放松，提标改造需求释放，以及未来供污水服务单价有望合理提升，环保产业将迎来最好的时代。”
“桑德没来”
每一届中国环博会，都是环保市场冷热的风向标。
2016年，“土十条”出台，第二年的环博会上就多了许多土壤污染治理的企业。今年年初，上海“最严垃圾分类条例”公布，结果环博会又新开了一个垃圾分类的展厅。
4月15日，2019中国环博会在上海举行，这是环保产业经历过2018年“寒冬”之后的第一届环博会。很多业内人士发现，往年展台最大，关注度最高的企业之一启迪桑德，今年竟然没有来。
“听说是资金链困难，刚开始曾经预定过一个位置，去年11月左右的时候又退掉了，我们也很惊讶。”环博会主办方、上海中贸国际展览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陶凤表示。
公开报道显示，去年上半年，启迪桑德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10.7亿元，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20.8亿元。而自2016年以来，启迪桑德经营性现金流量净额已经连续10个季度为负数了，“入不敷出”态势明显。
不过，相比东方园林等企业，启迪桑德拥有良好的商业模式和强大的技术实力，所以也很快就获得了驰援。今年3月，中国雄安集团有限公司入股，与清华控股并列成为启迪控股的第一大股东。
更多企业则至今仍在泥潭中挣扎。3月7日，盛运环保发布公告，公司及公司全资子公司安徽盛运科技工程有限公司、北京盛运开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被法院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2月27日，神雾节能也发布公告，公司全资子公司江苏省冶金设计院有限公司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不做PPP现金流增长277%”
“今年年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庆幸，去年行业形势这么差，但我们的日子却还不错。”刘家燕说。
3月30日，他们公司刚刚发布了2018年的年报。报告显示，2018年维尔利集团实现营收20.6亿元，同比增长45.64%；实现营业利润2.8亿元，同比也增长了51.39%。现金流更是同比大涨了277.34%。
“营收增长其实比较容易，多做点投资项目就可以了，但我们去年一年其实没有做投资项目，就是觉得目前的PPP投资风险很大。”维尔利集团总裁助理李遥表示，“去年的现金流增长主要来源于商业模式的调整，PPP项目都砍掉了，只做EPC工程和设备销售，不存在垫资，所以现金流就好了很多。”
刘家燕也表示，能在行业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不盲目跟风，其实需要非常大的决心，对企业掌舵人的心态是一个考验。
“就像教育小孩一样，不能盲目跟风，要有自己的规划，内心坚定。有些企业出事，就是因为在外部环境下迷失了自己，步子跨得太大。”她说。
事实证明，不做PPP也依然能够发展得很好。李遥表示，中央生态环保督察开展以后，地方有很多环保问题需要解决，而且要求都特别急。以垃圾渗滤液处理为例，去年一年他们就拿了15亿元的新订单，运营项目数量上了一个新台阶。
“环保督察组一来，以前没达标的渗滤液处理工程都需要达标，所以业主都很着急，恨不得今天签约明天就能发货，至于价格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了。”他表示。
把环保板块打造成“第一主业”
每年环博会期间，首创股份都要有一些“大动作”，去年发布了新的“生态+”战略，今年则召开了2018年度业绩沟通会。
财报显示，首创股份在2018年实现营业收入124.55亿元，同比增长34.14%。利润总额达到12.79亿元，同比增长31.58%。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更是一跃成为同业类公司全国第一，同比增长了32.37%。
“这是首创股份2000年上市以来交出的最好的一份成绩单，营业收入首破百亿大关，占首创集团合并口径总收入也首次超过了四分之一。”首创股份第一大股东首创集团的总经理李松平表示。
在杨斌看来，去年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第一是因为新的“生态+”战略带来的红利，第二则是风险把控做得比较好。
“过去几年，很多投资人建议公司借助资金优势快速扩张市场份额，但公司还是在业务拓展方面保持了平稳积极的发展节奏。首先严格把控新增项目质量，对收益率进行严格的测算；同时会提交工程、技术、运营、法律等部门论证项目风险，保证项目实施进度和实际收益率能够符合预期；第三，公司这几年在技术和工程方面也在加大投入，纳入统管和自建的比例超过70%，保证了在手订单的实施质量和进度。”他说。
虽然旗下拥有基础设施、房地产、金融、环保、文创等五大板块，但在未来，首创集团希望把环保板块打造成自己的“第一主业”。
“现在国内环保产业呈现出爆发的趋势，首创集团给环保板块的定位是‘四大核心主业之首’，我们的第一产业板块就是环保板块，我们把它当成了自己最重要、最核心、最有潜力，也是未来对集团贡献最大的板块。”李松平说。
“因此，集团对首创股份也是不遗余力的支持，集团领导60%的出差都是在忙活首创股份的事，帮助他们协调地方政府的关系。”李松平表示，“在融资担保方面，集团对首创股份的要求也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去年就实现了26.8亿元的股权再融资。”
“环博会收费了，观众反而更多了”
作为环博会主办方，陶凤对于环保产业的冷暖也有明显的感受。
“去年环博会的参展商数量是1762家，今年则增加到2047家，第一次突破了2000大关。”她表示，展馆也比以前有所调整，原来只有E1馆是大展台，其他馆都是一些中小展位。现在有些企业做大了，希望更大力度地宣传自己，所以今年把E2馆也扩充为大展台了。
除此之外，今年还增加了一个N5馆，里面主要是做垃圾分类的企业。因为今年上海市颁布了《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号称“史上最严垃圾分类条例”，7月1日就要正式开始实施了，由此也带来了很多商机。
往年环博会，观众只要注册就能免费来参观。今年环博会则第一次实行了收费制度，观众需要购买30块钱的门票。陶凤说，这是因为参展商反映，经常有一些广告公司、搭建公司等前来推销，影响他们工作。为了提升观众专业度，这才设置了30块钱的门槛。
她之前曾经担心，今年环博会会不会因为这30块钱的门票导致人气大减？后来发现纯属多余，今年的观众数量不但没少，反而比去年增加了6517人次，达到73097人次。
一位参展商也向本报记者证实，今年的环博会人气很旺，自己准备的宣传材料是去年的两倍，但还是在一天半就发完了，收费之后人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刘家燕告诉记者，现在很多观众都是各地方政府和环保局的，他们在环保方面有压力，不做不行，但做得不好了也影响政治前途，所以希望找到真正“靠谱”的企业来治理。
环境商会副会长兼首席环境政策专家骆建华表示，去年环保产业虽然遭遇了危机，但并不意味着产业出现拐点。一是因为中国的环境治理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二是由于中国的工业化也还没有完成，钢铁、水泥刚刚进入峰值点，这时候是最需要环保产业的。
“环保产业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冬天，有人说没有经历过冬天的产业是不成熟的。现在冬天已经到来，能够存活下来的企业就是未来的脊梁。”E20环境平台董事长傅涛说。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