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灏
7月18日晚在北京首都剧场,观看以色列盖谢尔剧院演员们主演的根据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小说改编的话剧《父与子》,全部过程传递出的微妙的冷幽默,不动声色的悲伤,就像帝都这个季节时常出现的漫天大雨,淋湿了人的心境。
《父与子》表现了贵族阶层的父辈与子辈间观念上的冲突。导演遵从着屠格涅夫的视角,并没有在舞台上刻意宣扬某种观念,而是以冷静理智的观察者身份,通过演员的细微至极的动作与表情及精炼的对话,顺其自然地展开人物间的冲突,每个角色的性格轮廓高度鲜明,充满了对人性的体察。
舞台上可以看到,代表捍卫传统根基和道德观的“父辈”,与强硬拒绝过时权威、陷入虚无主义的“子辈”展开讨论,探究深层次的代际冲突。两代人亲情牵绊中的价值观的激烈冲突,疑似象征着19世纪青年心中涌动的变革情怀。也让人想到在过往与当下、虚无与保守、万物与皆空中,社会更深层次的代际冲突。
舞台上,有几句台词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我们大体上了解,身体上的疾病是怎样产生的,可是精神上的疾病却来自糟糕的教育,来自从小就塞满人们脑袋的各种胡言乱语。”
“以前年轻人不得不念书,他们不愿被视为老大粗,因此他们不得不努力。可是现在他们只要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胡扯蛋!―――这就万事大吉。年轻人兴高采烈。真的,以前他们不过是一些糊涂虫,而现在他们突然成了虚无主义者。”
“虚无主义者是不向任何权威折腰的人,他不把任何原则当作信仰,不管这个原则受到广泛的尊敬与否。”
以色列盖谢尔剧院曾在2017年夏天,在第四次走上首都剧场邀请展舞台的时候,上演了《我是堂吉诃德》,该剧讲述了一个白日梦想家的伟大和失落。有评者说,“那个充满欢笑与泪水,掌声与喝彩的夜晚今天依旧历历在目”。今年这个夏天,盖谢尔第五年回归首都剧场,上演屠格涅夫最伟大的小说《父与子》。导演耶海兹克尔•拉扎罗夫带领从《唐璜》、《耶路撒冷之歌》、《乡村》、《我是堂吉诃德》一路走来的盖谢尔大胆剖析“横亘在父辈与子辈、过往与现实、传统与革命之间的巨大鸿沟”。
有关史料记载,上世纪九十年代,俄罗斯著名导演叶甫根尼•阿尔耶带领一群勇敢的俄罗斯演员移民到以色列,并在一番辗转后创建了盖谢尔剧院。这家由移民组成的剧院,在伊拉克的导弹攻击下演出,穿着戏服从舞台跑向防空洞。他们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怀揣着戏剧梦想和对艺术的执着,用近三十年时间打造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戏剧品牌——既饱含俄罗斯戏剧的传统,又具备当代艺术的革新创造。“盖谢尔”一词在希伯来语中意为“桥梁”,而盖谢尔剧院已然成为了以色列与俄罗斯文化交流的桥梁。《纽约时报》曾称赞它为“世界上最伟大也最重要的剧团之一。”
全剧舞美采用了很特别的表现形式:事先拍好的黑白影像,无论是大雨、白桦林还是卧室客厅,都与在场演员的动作在影像上合二为一。
有很多场景使人思之如醉:演员在有些场景齐齐背对观众表演;两人对话其他人在做似乎无谓的动作;表现爱情洋溢是淅沥沥的大雨淹到了胸口;转换场景可以四人一板走位...
杰出的形式主义表达,纯粹的视觉效果,以色列盖谢尔剧院的演员们在这部戏里的才华之美,就像划破天空的闪电。
感谢以色列驻华使馆邀请观看,这的确是“一部关于我们及我们所处时代的剧作。”那些正在找寻生命意义的人们,真的可以自己的视角对经典进行当代解读。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商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