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崔笑天 北京报道
湖南郴州再现“大头娃娃”。
5月11日，据当地媒体报道，郴州永兴县“爱婴坊”母婴店将一款名叫“倍氨敏”的蛋白固体饮料冒充“特医奶粉”售卖给家长。当地多名儿童服用后出现湿疹、体重严重下降、个别孩子还有不停拍头的行为，头骨畸形酷似“大头娃娃”，被当地医院确诊为佝偻病。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儿童保健科主任邵洁表示，佝偻病是由于维生素D、钙、磷等营养素不足引起的一种以骨骼病变为特征的营养缺乏性疾病。在孩子6-8个月内头颅发育最快的时期，颅骨得不到矿化，软骨板不断增生，会出现方颅，表现为头大大的、前额突出，看起来像大头娃娃。
一位宝妈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孩子在出生之后6个月主要服用母乳或奶粉，没有其他的营养来源，如果特医奶粉被换成固体饮料，会让孩子营养不良。
5月13日晚，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表示，对此事“高度重视，责成湖南省市场监管部门对涉事商家进行彻查，依法从严从重处罚，及时向社会公布调查结果。
固体饮料定价超进口奶粉3倍
特医食品是指为满足进食受限、消化吸收障碍、代谢紊乱或者特定疾病状态人群对营养素或者膳食的特殊需要，专门加工配制而成的配方食品，实行严格的注册审批管理。而固体饮料是普通食品，其蛋白质和营养素含量远低于婴幼儿配方乳粉和特医食品。如果用固体饮料替代特医食品长期食用，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危害。
据媒体报道，购买“倍氨敏”的朱女士说，女儿从小对牛奶、鸡蛋过敏。“当时医生建议，给孩子喝氨基酸配方奶粉，母婴店里就可以买到。”之后，爱婴坊店员向她推荐了“倍氨敏”，“售货员说，孩子过敏体质就得喝这个奶粉，推销时，店员也一直都按奶粉介绍。”
朱女士的女儿2年内服用了89罐“倍氨敏”，如今她3岁的女儿“发烧、湿疹、经常拍自己的头”，身体出现“佝偻病症状”。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已经是郴州市不到半年，第二次发生“大头娃娃”奶粉事件。
今年3月30日，就有十几位家长在“问政湖南”发表联名信称遭遇“大头娃娃”奶粉事件，郴州儿童医院医生直接向患儿推销固体饮料而非特医奶粉。涉事产品是由山东梵和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郴州益信康食品贸易有限公司总代理的一款名为“舒儿呔”的固体饮料。
据家长们透露，“倍氨敏”一桶售价达298元/罐（400g），“舒儿呔”一桶售价高达338元/罐（400g）。
上述宝妈告诉本报记者，即使是自己常为孩子购买的进口奶粉，也没有这么高的价格，每罐800g，价格在210元左右。固体饮料的蛋白质和营养素含量远低于婴幼儿配方乳粉和特医奶粉，售价却几乎是后者的3倍，利润空间极大。
包装有迷惑性，法律途径维权难
值得注意的是，家长提供的图片显示，“倍氨敏”“ 舒儿呔”的包装极具迷惑性，规格与售价与特医奶粉相仿。其购买的“舒儿呔”包装正面没有“固体饮料”标志，且有“为蛋白质过敏人群提供营养支持”的文字提示，并醒目标注“氨基酸营养配方粉”字样。
根据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选购消费提示》，特医食品产品标签上标示的产品名称为×××特殊医学用途全营养配方食品（粉）、×××特殊医学用途婴儿无乳糖配方食品（粉）、×××特殊医学用途婴儿氨基酸配方食品（粉）等。也就是说，固体饮料的包装与正规特医奶粉相比，仅少了“特殊医学用途”字样，再加上部分医生推荐、医院内超市售卖，让不明真相的家长极易混淆。
实际上，用固体饮料冒充特医奶粉销售并非湖南郴州一地独有，而是全国的普遍现象，多在母婴店、医院内超市进行售卖，打“擦边球”。
裁判文书网2019年12月发布的一份文书显示，2018年5月12日、5月18日，吕先生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礼嘉分院门诊部一楼大厅的莜家食品超市内，购买了“膳幼酶TM水苏糖+乳糖酶6000固体饮料”32罐，每罐258元，共计8265元，并食用2罐。
遗憾的是，正如涉事企业的回应“产品质量合格，标签合格，包装清晰标注是固体饮料，没有夸大宣传”一样，尽管包装具有迷惑性、销售人员含糊其辞，但走法律途径维权的受害者困难重重。
在上诉过程中，吕先生认为涉案产品存在虚假宣传，包装不当，冒充婴幼儿食品和特医食品、配方奶粉进行销售的行为。但是法院认为，涉案产品名为固体饮料，并未表明是专门的婴幼儿产品，其食用人群不排除、也不限于婴幼儿；上诉人亦未举示证据证明该产品不能用于婴幼儿食用或会对婴幼儿造成损害，故不能以此认定涉案产品存在影响食品安全的风险。
据新京报报道，某知名母婴加盟企业市场部负责人透露，不少不专业的母婴店会以次充好，把成本低、营养差的固体饮料当做奶粉卖，以此欺骗消费者。“固体饮料的市场价和特医奶粉差不多，但进价要更低。所以一些母婴店会用低成本的固体饮料充当特医奶粉，以此获取更高的利润。”该负责人说。
上市公司受牵连暴跌，做紧急切割
随着“大头娃娃”事件不断发酵，资本市场反应迅速。港股上市公司澳优乳业被牵连，5月15日开盘澳优跌幅扩大至9.41%，后回升至5.38%。
“倍氨敏”厂家为湖南唯乐可健康产业有限公司。天眼查数据显示，湖南唯乐可健康产业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2月，注册资本200万人民币，法定代表人为肖诗弧，经营范围包括预包装食品、含乳饮料和植物蛋白饮料、食品、婴幼儿配方乳粉、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特殊膳食食品、保健食品的销售；糕点、糖果及糖批发；调味品、进口食品的零售；广告制作服务等。天眼查股东信息显示，肖诗弧为该公司最大股东，持股比例67.9%。目前，该公司有已注册的“倍氨敏”商标。
肖诗弧同时也是美优高乳业（湖南）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实控人。美优高乳业官网称，其是“澳优乳业旗下高端婴幼儿奶粉品牌”。产品奶源全部来自澳优乳业全球自控优质奶源地，并分别由成立于1912年的荷兰澳优海普诺凯乳业集团和澳优乳业（中国）有限公司自有绿色工厂精心制造。
澳优乳业于2009年10月8日在香港联交所上市，是中国首家在港上市的婴幼儿配方奶粉企业。其2020年第一季度业绩公告显示，一季度收入为人民币19.33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增长27.3%。毛利率为53.9%，较去年同期提升4.7个百分点。2019年，澳优乳业实现收入67.36亿元、净利润8.78亿元。
澳优乳业原持有美优高乳业30%股份，为该公司第二大股东。天眼查数据显示，5月13日，澳优乳业（中国）有限公司退出了美优高乳业（湖南）有限公司，做出紧急切割。
澳优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大头娃娃事件与澳优没有关系。美优高公司是第三方公司，仅是澳优的经销商，负责运营美优高奶粉品牌。针对未来是否会继续与肖诗弧进行合作，澳优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将根据经销代理合同的规定，本着合法、从严的原则来处理此事。”
见习编辑：方凤娇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