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敏 北京报道
背后金主紫光集团破产重整带来的不确定性尚在,16.59亿股股份又被挂上产权交易平台,出身名门并冠以“幸福”具名的幸福人寿,近些年的遭遇多少有点坎坷。
11月23日,《华夏时报》记者注意到,北京产权交易所披露了一则幸福人寿股权转让的招商项目,该公司第四和第六大股东计划合计出售幸福人寿16.59亿股股份,约占总股本16.37%。
对于此次股权转让,上述两家股东未设置招商条件,价格面议。从幸福人寿披露的最新偿付能力报告来看,两家股东所要出售的股权大部分都处于质押或冻结状态。
两股东欲退出
具体来看,拟出售幸福人寿股权的两家股东分别是深圳市亿辉特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亿辉特”)和深圳市拓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拓天投资”)。
作为幸福人寿第四大股东和第六大股东,亿辉特和拓天投资分别持有9.27%、7.10%股权,合计持股比例为16.37%,与招商项目所披露的股权数量一致。若此次股权出让顺利,上述两家公司将彻底退出,不再持有幸福人寿股权。
对于意向合作方,此次转让股权的两家股东并未设置资质要求,也无需缴纳诚意金,意向方资质要求只需要按照国家相关规定执行。
尽管未设置太多的“门槛”,但上述两笔股权要寻到合适的买家也非易事。首都经贸大学保险系副主任李文中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当前幸福人寿的经营由于大股东紫光集团的因素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买家的购买意愿。其次,这还要受转让方的要价影响,目前转让方并没有明确要价只是试探一下市场,寻找意向受让方,因此现在还很难说。
尤其是,上述两家股东所持股权大部分都处于质押或冻结的状态。从幸福人寿披露的最新偿付能力报告来看,亿辉特所持9.39亿股全部被冻结,64.51%被质押;拓天投资所持7.2亿股中,62.95%被质押,12.69%被冻结。
“当股权处于质押状态时,持有人需要取得质押权人的同意才可以将股权转让,而且转让所得要优先清偿债务。当股权处于司法冻结状态,持有人需要提供其他担保后申请解除冻结,冻结解除之后才能转让。”李文中说道。
大股东重整添变数
值得关注的是,股东层面的各项变化,的确令幸福人寿面临了较大的不确定性。从旧主中国信达清仓离场,到紫光集团接盘上位不久就破产重整,幸福人寿在这几年数次被推向聚光灯之下,成为外界热议的焦点。
回顾历史,2007年11月,中国信达等投资成立幸福人寿,成为AMC系的首家保险企业。出身名门的幸福人寿开始通过快速铺设机构,保费收入水涨船高,仅三年时间,就设立了22家省级分公司,保费规模在行业内的排名也达到第17位。
不争气的是,幸福人寿的净利润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仅2009年至2014年的6年间,就累计亏损超过30亿元,这也使得一些股东信心渐失,2014年还曾一度被传拟引进战略投资者,彼时,还曾有消息称阿里巴巴有意入股。
不过,2015年中短期存续产品销售火爆,幸福人寿扭亏为盈,实现3.35亿元净利润,随后的两年虽然净利润有所下滑,但持续三年的盈利多少也让股东重拾了一些信心,这种信心也直接反应在对幸福人寿的增资中。2011至2017年的七年里,幸福人寿的股东几乎每年都会对其进行增资,2015年盈利后,股东的增资力度更是空前,2016年年底、2017年3月的两次增资中,累计出资近70亿元,幸福人寿也由此迈入“百亿资本俱乐部”,注册资本金达到101.30亿元。
但幸福人寿2018年的表现直接粉碎了股东方所寄予的厚望。那一年,幸福人寿投资失利,以68亿元的巨额亏损成为当时业内的话题王。2019年1月,中国信达也因净利润下滑三成而发布盈利警告,并指出幸福人寿产生了较大的归属于中国信达股东的应占亏损。
2019年6月,中国信达称为了回归主业拟出清幸福人寿股权。幸福人寿股权被挂牌上海联交所后,引来了各路资本的追逐,其中不乏招商局和深投控这样的大型机构。但最终,以地方性险企诚泰财险以及地方国企东莞交投胜出,股权转让于2020年7月获批,二者分别持股30%和20.995%,成为幸福人寿第一、第二大股东。
总资产99.6亿元的地方险企诚泰财险收购总资产678亿元的全国性险企幸福人寿,还曾一度被业内称之为“蛇吞象”。不过,诚泰财险背后的金主则是清华大学旗下的高科技企业紫光集团,董事长为赵伟国。紫光集团是中国最大的综合性集成电路企业,全球第三大手机芯片企业,下设多家核心子公司,包括紫光股份、紫光国芯、紫光控股等上市公司。
但彼时在业内人士看来,保险业务与紫光集团半导体业务协同基础不多,行业间隔较大,其在保险市场的布局如果不是为半导体业务寻求资金平台,而是单独拓展金融板块,并不符合紫光集团的整体利益。不仅如此,当时的紫光集团业绩已经开始出现下滑,且偿债压力较大。因此,对于紫光集团青睐幸福人寿股权的原因,也引发外界诸多猜测,认为其是基于优化现金流的考量。
事实是,紫光集团收购幸福人寿后不久,就宣布于2020年9月1日认购大家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专项产品,然后通过投资专项产品15亿元间接投资了紫光股份。但这种金融机构借道第三方变相为大股东“输血”的行为引发了有关部门的高度警觉,专项产品公布不久,紫光股份便宣布了终止。
变数也在这之后很快到来。房地产出身的赵伟国一直秉持大举并购,激进扩张的理念,2013年以来,赵伟国带领紫光集团耗费巨资在芯片领域大举并购的同时,也将触角伸向教育、金融等领域。但在见诸报端的报道中,赵伟国的办公室里,有一幅字已经挂了20年,即“惶者生存”。可见,赵伟国并非不清楚举债扩张的风险。
2020年四季度,紫光集团的多只债券违约曝光了公司资金危机。2021年7月,紫光集团开启司法重整。目前,紫光集团等七家企业实质合并重整计划已经执行完毕,管理层也已经“换血”。对于股东层面的各项变动将对幸福人寿的经营战略和人事结构产生哪些影响等问题,《华夏时报》记者曾向幸福人寿相关负责人发去采访提纲,但截至发稿,未获得对方回复。
李文中则告诉《华夏时报》记者:“紫光集团重整之后董事高管层面会有较大变化,经营风格孔应该会有较大调整,这种变化与调整应该也会对旗下的幸福人寿的经营产生影响,可能会对公司的经营理念、公司治理、产品结构、业务渠道产生全方位的影响。”
依赖银保渠道
除了股东方的变数,幸福人寿近几年的发展也不尽如人意。自2018年巨亏68亿元后,凭借较好的投资收益,幸福人寿又在2019年收复失地,并连续三年盈利,2019年至2021年,该公司分别实现净利润0.76亿元、0.97亿元、5.16亿元。其中2021年净利润大幅提高主要得益于南京银行的投资收益大增6.35 亿元。
但今年前三季度,幸福人寿实现净利润0.92亿元,下降幅度达88%。这背后与其高度依赖银保渠道不无关系。中债资信今年6月发布的《幸福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跟踪评级》显示,幸福人寿以传统寿险为主,截至2022年1季度末,传统寿险占比63.73%,万能险和分红寿险分别占比10.68%和20.68%。但幸福人寿主要业务渠道仍为银保渠道。
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1年,幸福人寿银保渠道保费收入占全部保费收入的比例分别为66.90%、71.10%、77.79%,2022年一季度,该公司银保渠道占比进一步增至85.51%。
北京联合大学管理学院金融系教师杨泽云告诉《华夏时报》记者:“银保渠道业务的特点是其主要客户以银行邮储的客户为主,因此其产品多是储蓄或理财型保险产品,且多是短期甚至趸交产品,其业务价值相对不高。同时,为了与其他保险公司竞争获得与银行合作的机会以及为了让业务人员推销其公司产品,需要较高的营销费用。虽然近年来,基于监管要求,银保产品的长期期缴业务量有所增加,但仍不高。总体来说,银保渠道业务价值有限。”
“如果通过银保渠道卖出的产品中,保障型产品占比较小的话,也会面临满期给付的资金压力。”一位寿险公司人士曾向《华夏时报》记者说道。
此言不虚,幸福人寿近几年的确面临着大量退保的压力。2018年至2021年,该公司退保金分别为90.70亿元、14.8亿元、78.52亿元、29.24亿元。在2020年度原保险保费收入居前5位的保险产品中,退保金额最高的产品类型主要是年金型,且均来自银保渠道。
“我国寿险业当前的营销渠道主要是个人代理和银保,不同的公司对这两个渠道的选择并不一样。银保渠道业务主要集中于期限较短的投资理财型保险产品。”李文中分析称,银保业务占比过高的不足之处主要在于营销成本较高,业务价值相对不高,以及对公司业务快速增长的可持续性带来压力。由于银保业务主要是投资理财型保险产品,资本市场的波动还会给公司带来更大的经营压力。
不过,李文中也指出,银保业务能够在短期内实现业务的快速增长,有利于公司提升或巩固市场地位,同时,在当前寿险业增长乏力的背景下,银保业务大增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公司面临的流动性压力。
对于如何看待银保渠道业务价值以及依赖银保渠道将对公司产生哪些影响等问题,《华夏时报》也曾联系幸福人寿相关负责人采访,但截至发稿,亦未获得对方回复。
责任编辑:孟俊莲 主编:张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