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怡琳 于娜 北京报道
一面是逐渐走低的肝炎感染率，一面是居高不下的肝癌发病率。防控30年来，中国离终结肝炎，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7月28日是“世界肝炎日”。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2030年消除病毒性肝炎作为公共卫生危害”的目标。而在我国，5岁以下人群乙肝病毒表面流行率已控制在1%以下。“这意味着，我们提前实现了世界卫生组织（WHO）西太区提出的儿童乙肝防控目标。”中国肝炎防治基金会理事长王宇告诉《华夏时报》记者。
事实上，肝炎防控30年中，我国计划免疫覆盖已经超过90%，集采谈判后治疗费每天仅用6毛钱。但即便如此，王宇依然心存忧虑：“我们80%的肝癌是由肝炎引起的，在肝炎-肝硬化-肝癌这条疾病链进程下，源源不断的肝炎患者奔向肝癌的‘罗马’。”因此，在消除肝炎方面，“筛查率低、就诊率低、治疗率低”是防治路上的三大“拦路虎”。近年来，我国正在探索一条“肝炎-肝硬化-肝癌”全病程管理的新道路。
在此背景下，我国早筛赛道竞争越发激烈。西南证券研究报告显示，在不考虑市场渗透率的情况下，我国肝癌早筛早诊市场空间达到2000亿元。随着癌症早筛企业燃石医学、泛生子和诺辉健康相继登陆资本市场，早筛赛道受到更多关注。
“我国80%的肝癌由肝炎引起”
病毒性肝炎严重威胁着人类健康。其主要病因是肝炎病毒感染，临床常见的肝炎病毒有5种，分别是甲型、乙型、丙型、丁型和戊型。从预防医学角度，病毒性肝炎最有效预防措施是接种疫苗。
截至目前，甲型肝炎、乙型肝炎、戊型肝炎都有预防疫苗，且接种后可以产生终身免疫；但丙型肝炎和丁型肝炎目前仍无有效预防手段。而值得注意的是，直到今天这种沉默的慢性传染病，依然无法彻底治愈。甚至不加治疗，还可能发展成为致命的肝硬化、肝癌。
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19年全国法定传染病疫情概况》显示，病毒性肝炎是我国法定报告传染病中报告病例数第一的乙类传染病。据世界卫生组织估算，我国因病毒性肝炎引起的肝癌发病人数及死亡人数均居全球首位。
以波及中国10%人口的乙肝为例，其通过“肝炎-肝硬化-肝癌”这条疾病链下游的危害愈加凸显。“当乙肝恶化至肝硬化肝癌时，肝脏状态近乎物理性不可逆。”王宇介绍道。“有些人小时候感染乙肝，直到成年或中年才发病。在诊断滞后、治疗不利情况下，进展为肝硬化或原发性肝癌。”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国80%的肝癌都是由肝炎引起的。”因此，在王宇看来，中国仍然是肝炎相关疾病负担最沉重的国家之一。王宇透露，“平均一个肝癌患者背后，至少有3—5个肝硬化‘预备队员’。现存的数千万肝炎‘患者池’中，平均每年可能发生39万例肝癌。”
“三率”低下阻碍消除肝炎
“尽管当前中国已具备了消除病毒性肝炎危害的主要条件，但要实现消除病毒性肝炎危害的目标，‘筛查率低、就诊率低、治疗率低’依旧是防治肝炎路上的拦路虎。”王宇强调，“‘坚持早预防，加强检测发现，规范抗病毒治疗’是今年世界肝炎日我国提出的主题。与此同时，锚定了当前我国肝炎防治的重点任务。”
事实上，“目前全球的乙肝诊断率是12.9%，乙肝治疗率只有8%，新生儿乙肝疫苗首针及时接种率47%，三针乙肝全程接种率87.7%。我国在乙肝疫苗首针接种率、三针乙肝疫苗覆盖率等方面达标了，但是在乙肝诊断、乙肝治疗方面还有很大的差距，诊断只有22.1%，治疗只有15%，比全球平均水平要高一些，但比世界卫生组织提出来90%诊断、80%治疗还有很大的距离。”中国工程院院士庄辉分析道。
而在我国治疗率超过国际水平的背后，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和集中采购的实施，显著降低了抗病毒肝炎药物价格。北京友谊医院肝病中心主任贾继东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中国的乙肝治疗，不是谁有钱谁治，而是谁需要治谁治。中国的乙肝治疗费用远超世界卫生组织预期。以前抗病毒的药物一个月要1000多块，还不包括检查的费用。现在集采谈判后药价降低90%，乙肝患者每个月药费只需几块钱。”
王宇坦言，“真正阻碍中国消除肝炎危害行动进展的是乙肝‘三率’低下。乙肝早期症状轻常被忽视，从而导致筛查率低、就诊率低。再加上，乙肝病毒感染者者缺乏检查、治疗的积极性，对长期用药的依从性低，导致规范治疗率低。”
在这条道路上，扩大筛查是肝炎防治的第一步。中国工程院院士庄辉指出，“作为降低传染病危害的关键措施之一，筛查可提高诊断率和治疗率，降低疾病的危害。通过对一般人群筛查肝炎病毒，可使尚未感染者早预防。研究发现，筛查18—69岁人群的乙型肝炎表面抗原，可减少代偿期肝硬化、失代偿期肝硬化、肝癌、肝移植和肝相关的死亡。”
第二步，抗病毒治疗，被认为是肝炎患者预防肝癌的最有效措施。王宇介绍，“肝癌防治是最具有性价比的，相比肺癌、消化系肿瘤、血液肿瘤等，导致肝癌的高风险因素完全可知、可治、可控，经济可负担。”
对此，贾继东也表示，“我们将扩大治疗被写进2022版指南，在世界上我们是第一个。目前我国通过扩大治疗，放宽乙肝治疗的适应症，提前干预关口前移，延缓乙肝发展进程。”王宇具体举例道，“肝脏纤维化患者接受规范抗病毒治疗3—5年，可降低罹患肝癌的风险10%—30%。”
早筛掀起肝炎防治的革命
“肝炎防治是一个系统工程，是全社会的事。”王宇告诉记者。“消除肝炎危害行动需要多方协同、形成合力，探索政府主导、部门协作、社会参与的创新模式，建立病毒性肝炎防治协作机制。”王宇补充道。近年来，早筛行业的发展也一直是政策鼓励的对象。
“慢性肝炎进程通常是缓慢的、隐匿的，当疾病进展到肝癌中晚期很难逆转，所以早筛非常重要。”王宇呼吁。肝炎早筛做一次可以受益一辈子，成人应尽早查一次肝炎。如果查出肝炎病毒阳性后，患者可以通过规范服药、定期检查减少肝纤维化、肝癌的风险。
根据国家“健康中国行动”癌症防治实施方案，到2022年和2030年，中国总体癌症5年生存率应分别不低于43.3%和46.6%（根据国家癌症中心数据，2015年我国癌症整体5年生存率40.5%）；癌症防治核心知识知晓率分别不低于70%和80%；高发地区重点癌种早诊率需达到55%及以上并持续提高，且基本实现癌症高危人群定期参加防癌体检。
与此同时，各地方政府组织的癌症筛查活动也在加紧进行。肿瘤早筛行业在政策支持下前景明朗，尤其在部分地区高危人群中进行癌症筛查刻不容缓。基于此背景，中国肿瘤早筛行业潜在市场空间广阔，而未来市场规模的提升将依赖市场需求的扩大、渗透率的提升和早筛产品商业化的推进。
东吴证券认为政策支持、居民健康意识提升、筛查人群扩大、企业不断创新技术进步、早筛逐渐获得临床端认可将形成有效的正循环，共同驱动肿瘤早筛市场规模做大，为我们描绘千亿早筛市场蓝图。
随着癌症早筛企业燃石医学、泛生子和诺辉健康相继登陆纳斯达克、港交所，癌症早筛市场受到更多关注。其中，泛生子聚焦于肝癌早筛领域，其检测产品HCCscreen在特异性达到98%的情况下，灵敏度稳定在93%以上；贝瑞基因旗下和瑞基因肝癌早筛首个落地产品莱思宁，对肝癌检测的灵敏度和特异性分别为95.42%和97.91%，可提前6—12个月甚至更早发现极早期微小肝癌。
中信证券研报判断，在液体活检技术日趋成熟和癌症早筛测试逐渐进入市场的背景下，现阶段中国液体活检市场规模被大幅低估。而和瑞基因肝癌早筛项目技术优势明显，临床试验进展较快，未来有望抢滩近千亿市场。
编辑：颜源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