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胡金华 上海报道
8月11日，上海市公安局发布公告，破获了一起非法买卖外汇案件，抓获何某等5名犯罪嫌疑人，涉案金额逾亿元。公告称，经查自2016年以来，某出入境服务公司负责人何某及员工孙某某在提供中介服务过程中，为牟取非法利益，采取境内收取人民币、境外提供外币的方式，为他人非法提供外汇买卖；另查明，该公司员工万某某、高某某、蒋某某存在通过介绍地下钱庄为他人提供非法换汇的犯罪行为。目前，因涉嫌非法经营罪，犯罪嫌疑人何某、孙某某被依法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万某某、高某某、蒋某某被依法取保候审。
“该公司是上海最大的中美移民中介公司，这家公司经营移民业务长达20年，最擅长的项目是美国的EB5投资移民。该项目要求投资者向美国投资90万至180万美元，即可直接获得绿卡，无需参加英语考试或满足年龄要求。然而由于国家规定每年只能兑换5万美元的外汇，这对于小部分人来说是不够的，因此通过各种非法渠道帮助资金外流。”8月16日，上海一家知名律所执业律师肖湉（化名）向《华夏时报》记者透露。
据天眼查显示，排名头条的是一家名为上海外联出入境集团有限公司的公司，曾用名是上海外联因私出入境服务有限公司，成立于2011年，注册资金2000万元，实缴资本仅有45万元，该公司股东栏中仅有两名人士，作为实控人的顾爱华和大股东的孙筱璀，前者是监事，后者为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亿元非法买卖外汇案浮出水面
8月17日，《华夏时报》记者试图联系这家移民中介公司，不过电话一直为无应答状态。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公安发布的公告内容显示这家中介移民公司是以“对敲型”非法买卖外汇方式手段为需求方提供外汇资金。
目前非法买卖外汇的形式多种多样，包括不通过外汇指定银行、外汇调剂中心而私自买卖外汇；私自买卖外汇额度；其他一些以合法形式作掩护而实质上是以人民币或实物非法交换外汇的变相买卖外汇行为等三种方式。
“一般来说，作为中介移民机构手头都会有数量不等的外汇额度，向有大额需求的个人出售美元等外汇，尤其在美元利率不断高企的情形之下，可以赚取高额差价；另外还有通过黑市换兑，即行为人在国内外汇黑市以较低的价格买入外汇，再以较高的价格向不特定的多数人售卖外汇，从中赚取汇率差价；第二居间介绍他人买卖外汇，从中牟利；第三以虚假贸易背景骗购外汇，资金直接出境，从中收取服务费；第四对敲型非法买卖外汇，境内收取人民币、境外提供外币的形式。”一位业内外汇市场资深人士向本报记者分析指出。
该人士进一步表示，这家中介机构提供的对敲型非法买卖外汇方式，是移民中介“境内收取人民币、境外提供外币的”的行为，属于典型的资金跨国（境）兑付型变相买卖外汇的行为，在非法买卖外汇类案件中十分常见。
“从具体的手段来说，这家中介移民机构想出了许多方法，例如通过购买数字货币并在国外兑换美元，或购买一些看似无价值的海外项目。这些方法的目的是转移资产或找到一个国外的人，由他在中国提供人民币，然后在美国提供美元。另一个更隐秘的方法是在国内和国外的人之间签署借款协议和债权转让协议，并将其转让给信任的第三方。”肖湉在受访时称。
肖湉表示，如果这个信任的人不向您索取，这些方法就不会被发现，但是现在这些“创新”手段也已经纳入公安机构的监控之下，这些资金的流出对美国经济有好处，可以创造就业和促进消费；但是这些方法对中国经济不利，因为它们会减少外汇储备，影响就业和消费。
堵住市场暗流
《华夏时报》记者在上海市场调查发现，一些有“特殊”需求的人群当前正在想办法汇出资金，转移海外。
“我身边有一个客户，她刚刚卖掉了某区的一套价值1500多万元的房产，但是由于她的老公是外籍人士，且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因此想把卖房的款项汇到国外去当作学费和生活开销。不过根据当前国家的外汇政策，即使全家人用足5万美元的额度，想要把这么一笔钱全部一次性汇出肯定是不现实的，因此向我打听其他可行方式。”8月15日，上海一家核心区高端房产中介机构匿名负责人向记者透露。
不过该负责人也表示，这种业务他们房产中介是不会接的，属于违法行为，该客户还向其打听是否可以通过买卖数字货币的形式完成资金流出的安全性。
“我们虽然是全球性的数字资产交易所，如果国内有人在海外已经开立了数字货币的交易空账户，想要以在国内支付资产，然后让我们在海外买入比特币稳定币USDT，进而实现境内资金的转移，我们是不做的。因为考虑到全球金融监管的合规性，即使我们的交易所是在海外的，但是这样的方式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境外都属于违法，一旦被查会面临严重的处罚。”一家落地马耳他的小型数字交易平台相关人士告诉《华夏时报》记者。
2018年12月，外管局发布《个人外汇管理办法实施细则》规定，对个人结汇和境内个人购汇实行年度总额管理，年度总额分别为每人每年等值5万美元。目前每人每年的换汇额度依旧是5万美元，但有些人群基于特殊的原因，5万美元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需要寻求正当途径之外的渠道获取更多的外汇。因此，跨境外汇交易就成为“地下钱庄”的一项典型业务。
“地下钱庄是隐匿的，普通人肯定查不到地下钱庄的所在，有可能是个人，也有可能是一些合法经营的企业机构，在地下钱庄交易行为充满了高风险的违法成本之后，以交易数字货币的方式转移资金也成了一种选择。这家移民中介的行为是典型的资金跨国（境）兑付型变相买卖外汇的行为，移民中介未经外汇管理部门许可，其进行外汇交易的场所并非我国外汇管理部门指定的场所，其在形式上采取以外汇偿还人民币或以人民币偿还外汇、以外汇和人民币互换实现货币价值转换的行为，从中谋取非法利益，符合我国《刑法》及司法解释打击的非法买卖外汇行为方式，已经构成非法买卖外汇。”肖湉分析称。
事实上，为了防范金融风险，交易数字货币以及发行代币等ICO行为早在数年前就被国家金融监管部门取缔禁止，早在2018年央行等多部委数度联合发文禁止国内代币ICO发行，其后下达最后“禁令”，在2021年11月30日之前，国内全面禁止虚拟货币的投资交易。而虚拟货币交易的一大功能就包含资金流出以及涉嫌洗钱的风险。
不过国内市场仍然有移民中介机构借助虚拟币转移资金的典型案例，上海公安也通过案例发布警示市场，不仅违法受处罚还有可能造成犯罪追究刑事责任。
根据《个人外汇管理办法》第三十条规定，境内个人从事外汇买卖等交易，应当通过依法取得相应业务资格的境内金融机构办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汇管理条例》第四十五条也规定，私自买卖外汇、变相买卖外汇、倒买倒卖外汇或者非法介绍买卖外汇数额较大的，由外汇管理机关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处违法金额30%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违法金额30%以上等值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公培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