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于娜 北京报道
近日，上海医药发布公告称，全资子公司上海上药第一生化药业有限公司（下称“上药一生化”或“一生化”）收到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下发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认为，上药一生化实施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的行为违反了《反垄断法》相关规定，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不公平高价行为，决定责令上药一生化停止违法行为，没收违法所得3.3787787617亿元，并处2022年销售额3%的罚款，计1.2419855594亿元。
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是上海医药的独家产品，因为价格高和采购量大，该药2022年在医药机构的销售额达16亿多元。之后在今年7月，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突然在多个省份主动申请调价，挂网价从2303元调整为270元，彼时业界就对降价原因产生各种猜测，如今垄断行为被坐实。
上海医药称，本次罚没款金额占公司合并报表范围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营收和归母净利润的比例分别为0.199%和8.226%，将对公司当期财务报表造成一定负面影响，但整体影响有限。另外，上述事件未对公司及其子公司的日常生产经营产生实质性影响。
涉事产品被降价近九成
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于2019年上市，是上海医药的独家品种，由子公司上药一生化生产销售。国家药监局官网数据显示，目前国内该药的生产厂家仅有上药一生化一家。
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是用于绿脓杆菌及其他假单胞菌引起的创面、尿路以及眼、耳、气管等部位感染的抗菌药，也可用于败血症、腹膜炎。由于显示出对革兰氏阴性耐药菌的治疗优势，多黏菌素被认为是这类感染的最后一道防线。
上海医药官网介绍显示，一生化成立于1994年，由上海第一制药厂与上海生物化学制药厂组建而成，2010年成为上海医药全资子公司，与下属子公司一并成为上海医药生物生化聚集产业。其产品涵盖生化原料、化学原料和天然药物提取物及其无菌水针粉针制剂。
负责硫酸多黏菌素B销售的是上药上柯，由上药一生化100%控股。上药上柯最初定位于销售第一生化的产品，实现“销产分离”而独立运作，在上药集团内部也称“营销事业三部”。
无论是价格还是销量，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都称得上是上海医药的王牌。据上海医药年报数据，2020年至2022年，上海医药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销量分别同比增长0.35%、60.53%、22.95%，该产品在医疗机构采购量逐年增长，分别为30.9万瓶、54万瓶、71.6万瓶，同期的中标价在2120元以上，以2022年的挂网价2303元计算，是年，上海医药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在医疗机构销售额超过16亿元。
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认为，一生化实施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的行为违反了《反垄断法》第二十二条第一款：“禁止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从事下列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一）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商品或者以不公平的低价购买商品；……”的规定，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不公平高价行为。
决定书显示，根据《反垄断法》第五十七条、第五十九条规定，综合考虑一生化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等因素，同时考虑一生化对违法行为负次要责任，积极配合调查，主动提供相关证据材料，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决定责令一生化停止违法行为，没收违法所得，并处2022年销售额3%的罚款。
在此次垄断处罚之前，今年6月，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突然开始出现一波降价。甘肃、山西、江苏、四川等多省发布通知，将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挂网价从2303元调整为270元，降幅近九成。对于降价原因，甘肃、山西等地在通知中表示系依据国家医保局有关文件要求以及企业申请，但是业界仍任对于突然大降价的原因众说纷纭。
另据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处罚决定显示：“综合考虑一生化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等因素，同时考虑一生化对违法行为负次要责任”故作出如此处罚。可见，上海医药对注射用硫酸多黏菌素B挂网价“打一折”与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联系。
同时，上海医药2022年年报显示，硫酸多黏菌素B原料药为他方提供。那么，此次不公平高价销售行为是否涉及到原料药供应及价格问题，《华夏时报》记者就此问题采访上海医药，截至发稿，尚未获得回复。
为何频频陷入风波
上海医药在医药工业与商业两大领域都是行业翘楚。官网资料显示，上海医药2022年营业收入2320亿元，位列《财富》世界500强与全球制药企业50强，综合实力位列中国医药企业前三；医药商业方面，上海医药是国内第二大全国性医药流通企业和行业领先的进口药品服务平台。
但是近两年上海医药频频陷入高价、反腐等风波和高层动荡之中，公司曾4年4度换帅。
今年9月2日，据上海市纪委监委官网发布消息，上海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原副总裁潘德青，上海上药第一生化药业有限公司原总经理陈彬华，上海上柯医药有限公司原总经理李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上海市闵行区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上药第一生化原副总经理黄臻辉涉嫌严重违法，正在接受上海市闵行区监察委员会监察调查。
在潘德青“落马”的前一日，上海医药于9月1日晚间在上交所发布公告称，因个人原因，潘德青辞去公司副总裁及在公司附属子公司担任的全部职务。
彼时，外界传言称，被查四人均指向上海第一生化药业，或与此前硫酸多黏菌素B销售涉嫌垄断有关。在9月4日公告中，对于前述事件，上海医药表示尚不知悉前述人员被调查的具体原因。
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今年11月20日，上海医药发布公告称，董事长周军辞去在上海医药的全部职务。当日晚间，上海市纪委监察委网站发布消息称，周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上海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一直以来，上海医药的高层变动非常频繁，连任三届的周军已是任职时间相当长的董事长，如今却也是如此离场。
而上海医药涉及的产品价格问题也是多次出现。今年年初，上药第一生化子公司天津信谊津津药业有限公司的独家药品醋酸氢化可的松片被媒体报道称“涨价十倍”，后在医保部门约谈、提醒告诫下，该药价格在5月恢复到了较低水平。
此前在2020年，上海医药还曾因中枢性尿崩症“孤儿药”鞣酸加压素涨价一事引发关注。鞣酸加压素是治疗中枢性尿崩症的唯一长效药物，第一生化以鞣酸加压素生产工艺复杂、生产批次极少等理由，于2018年停产过一段时间。后来，上海医药虽然在市场呼吁下复产该药，但价格却大幅提高，据媒体报道，鞣酸加压素注射液一年暴涨8倍，从124元一支提价至990元一支。虽然上药第一生化提出了该药原料成本高，市场容量小等涨价理由，但是并不被患者接受。
“不论是多大的药企在追求利润的同时，更不能忘记肩负的社会责任。”医药行业独立评论人肖肖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除了加强内部管理、外部监管外，对于独家品种采取垄断经营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必须接受处罚和制裁。同时，在市场准入、医院采购、医保报销等环节给予易短缺、罕见病等药品的销售支持，也可以提高企业合规经营的主动性。
编辑：颜源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