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付乐 冉学东 北京报道
“无论你欠款5万元、10万元、100万元还是300万元，统统可以进行打包，委托给我们处理债务，免费帮你跟借贷平台把不合理的罚金、违约金减免掉，帮你停诉、停催。”《华夏时报》记者近日发现有反催收人员在社交平台说到。
年关将至，打着“征信修复”“代理维权”等幌子的金融黑灰产呈现出多发趋势。为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维护金融市场秩序，多地金融监管部门、金融机构正合力打击金融领域黑灰产。
如何让多方有效地参与联动？1月1日，奇富科技高级副总裁徐庆宏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各个主体在业务过程中要做好甄别和管理工作，汇聚到牵头治理部门去和大家共享。同时建立信访投诉管理机制，把批量化的黑灰产的信访投诉从一般的投诉当中剔除，区别处理，这样才有利于真正地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不过，各地对黑灰产的打击并没有形成较为一致的思路，需强化顶层设计和整体布局。
“四化四性”
记者在短视频平台搜索“债务”，弹出了“债务优化”“债务规划”“债务逾期法务咨询”“债务协商靠谱吗”等，并刷到“借钱不用还”“协商还款”“退换利息”等内容。
受骗者李女士表示，他们（债务协商公司）说能帮我去和银行、金融机构协商还款、停催。委托他们也是有费用的，费用是我总欠款的6%。他们用我的电话卡，以我的名义去跟借款平台联系，还要把实名制的电话卡给他们。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放心，但他们看着很专业，感觉也是为我着想，就相信了。”李女士表示，给钱之后他们发了我一套资料包，让我按照话术跟借贷平台沟通，我用了话术去说，但没有成功。我再回去找他们，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不法分子诱骗逾期的借款人签订代理委托协议，收取定金，并诱导消费者提供身份证、银行卡、联系方式、家庭住址等个人隐私信息，再集中向监管部门或信访部门重复恶意投诉，以牟取高额代理费用，其本质就是“反催收”。
这一过程中，不法分子很可能利用消费者个人信息进行诈骗、洗钱、非法集资等违法犯罪活动，甚至在消费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办理网络借贷，消费者可能面临遭受诈骗、资金损失、信用受损、法律诉讼等风险。
例如，所谓的“债务优化”业务，声称与国有资产管理公司有合作，能以低价处理掉债务。实际上，金融机构处理不良资产有一定流程。当用户逾期后，金融机构会先电话催收，如逾期超过90天，金融机构就会进行外包催收或者法律诉讼。根据规定，金融机构处理不良资产需要挂牌转让，只有持有AMC牌照的资产管理公司才可以去银登摘牌，且不良资产公司获取的不良业务严禁再次转让或者买卖。因此，债务优化公司并不能轻易拿到债务人的债权。
近年来，这类金融黑产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挤占了本该用于正常维权的各类渠道和资源，严重扰乱了金融市场秩序，冲击着社会信用体系。其背后隐藏的虚假广告宣传、侵犯公民个人信息、骗取消费者钱财等违法犯罪活动，更是严重侵害了消费者合法权益。
徐庆宏表示，这些黑灰产特征明显，整体可以概括为“四化四性”。即信访投诉件呈现批量化、书面化、专业化、区域化特征。如黑灰产信访投诉件的表述其实并不口语化，出现了“依据法律法规第几条”等。与此同时，这些黑产还呈现隐秘性、欺骗性、利他性（即打出帮助消费者减免息费作为营销手段）和第三性（即发起投诉的往往不是当事者本人）的特征。如部分地区黑灰产广告已经进入小区，其背后的公司都是律所、咨询公司、市场上的大V、网红，法律专家等，其实都是虚假信息。
近年来，打击“黑灰产”行动持久且常态化，徐庆宏表示，“反黑”并不是一帆风顺，不时遇到提出无理诉求的客户。
他表示，在传统消费领域，消费者权益保护有“假一赔三”的规定。然而，在消费金融领域，有消费者让放贷机构赔付3倍本金，利息免去。金融消费者是先从机构借出本金，再付利息，那么，金融领域消费者权益保护，到底适不适用“假一赔三”的概念，这是面临的难题之一。
此外，有关消费者合理权益的边界，不同地区的标准不一，难以达成普遍共识。在徐庆宏看来，打击黑灰产需要顶层设计助推，出台相关法律法规，以适应形势发展。
各方合力共治
当前，金融黑灰产通过社交软件等隐蔽方式获客，难以在事前监测和预警。其引流内容传播范围广且突破时空限制，仅凭一时一地之力难以开展系统性监测、打击，需监管、机构、协会等部门形成合力，有效管理，切实防止黑灰产蔓延。
和往年相比，2023年打击金融黑灰产的动作更加直接，金融黑产整治已经被纳入监管议程。2023年6月，代理投诉人刘某因敲诈勒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此案件也是全国首例以敲诈勒索罪入刑的信用卡代理维权案件。
金融黑灰产的目标多为信贷领域。由于车贷、房贷等贷款有抵押物，催收较易；民间借贷市场亟待规范，不利反催收方案执行。银行信用卡中心、互联网金融平台、消费金融公司成为了黑灰产攻击的主要对象。
从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多地派出机构披露的辖区消费投诉数据看，2023年上半年贷款类业务投诉占比仍普遍居于高位，非法代理维权、征信修复骗局等金融黑灰产呈现多发趋势。
对于非法代理投诉乱象时打时新的问题，徐庆宏指出，黑灰产组织向监管部门或信访部门恶意投诉举报，扰乱金融机构的正常经营秩序，已经导致涉企客诉从过去的各类诉求均态分布，发展为聚焦少数领域，恶意挤占客诉服务资源，需要监管部门协同各方共同打击治理。
徐庆宏表示，一方面，各个主体在业务过程中要做好甄别和管理工作，信息同步，汇聚到牵头治理部门去和大家共享，给司法、公安部门提供更多的信息线索和数据，做到有迹可循。另一方面，信访投诉管理应建立机制，把批量化的黑灰产的信访投诉从一般的投诉当中剔除，区别处理。这样才能真正地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
“从目前的监管反馈、司法判例、行业认知、互联网平台治理等方面来看，打击黑灰产的行业拐点应该很快会到来。”信也科技相关负责人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
责任编辑：孟俊莲 主编：张志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