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石文君 文梅 北京报道
近日，有网友在社交媒体平台爆料称，公益项目“守护花蕾计划”疑似被某自媒体博主利用进行诈捐，该公益项目捐赠的实体物资价值与实际成本存在一定差距。不少对“守护花蕾计划”进行过捐款和宣传的网友表示，感觉自己的善心被利用，受到了欺骗。“守护花蕾计划”官方账号于2024年5月8日在社交媒体平台发布情况说明称，该自媒体博主于2023年4月18日被项目团队授予“守护花蕾计划联合发起人”荣誉称号，但从未参与过项目管理工作，项目团队也从未向该自媒体博主支付过任何形式的费用，更不允许其借用项目名义进行非法牟利等情况。
“守护花蕾计划”官方账号在社交媒体发布的情况说明
对于网友所提到的“守护花蕾计划”中花蕾礼包价值和落地执行问题，该情况说明称：“花蕾礼包的支出结构和各项费用已通过民政部所属平台‘慈善中国’登记备案。”不少网友表示，“守护花蕾计划”官方账号发布的情况说明并未加盖公章，不具备说服力，并希望公开善款用途明细。目前该项目已被字节跳动公益平台、支付宝公益平台、微公益平台和腾讯公益平台下架。“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进展披露情况如何？花蕾礼包价值与实际成本差距几何？《华夏时报》记者对此展开了调查。
项目进展未在“慈善中国”及时更新
“慈善中国”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公开资料显示，“守护花蕾计划”是致力解决农村留守女童性教育认知缺失、生理健康知识薄弱与防性侵意识不足三大难题的公益项目，该项目执行机构为广州市白云区天天有益青少年服务中心，但因其不具备公开募捐资格，“守护花蕾计划”的募捐款项由浙江省爱心事业基金会进行管理。据“慈善中国”平台显示，“守护花蕾计划”项目的总预算为23760000元，公开募捐方式是通过互联网发布募捐信息，该公益项目的起止时间为2022年2月5日至 2025年2月28日。
“慈善中国”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记者发现，“守护花蕾计划”募捐收入未及时在“慈善中国”平台更新，截至2024年5月8日，募捐收入总计金额和互联网募捐金额均为0元。
根据《慈善法》第七十三条规定：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慈善组织应当定期向社会公开其募捐情况和慈善项目实施情况。公开募捐周期超过六个月的，至少每三个月公开一次募捐情况。
此外，对于公益项目进展披露时效，《慈善组织信息公开办法》第十条明确规定：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慈善组织，应当在慈善项目终止后3个月内，在统一信息平台向社会公开慈善项目实施情况，包括：项目名称、项目内容、实施地域、受益人群、来自公开募捐和其他来源的收入、项目的支出情况。项目实施周期超过6个月的，至少每3个月公开一次项目实施情况。
然而，“守护花蕾计划”并未在“慈善中国”平台进行募捐进展情况更新，该平台显示：截至2024年5月8日，慈善组织就该募捐方案尚无进展情况描述。但在备案补正一栏中，就募得款物用途、公开募捐信息发布平台等内容进行了补正说明。
“慈善中国”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慈善中国”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记者发现，“守护花蕾计划”虽然未在“慈善中国”平台及时公开项目进展情况，但是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微公益平台以及腾讯公益平台，均可看到项目进展信息。
“慈善组织信息公开的第一平台就是‘慈善中国’。如果不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及时公开公益项目情况，那么该公益组织可能涉嫌违法或违规。即便在其他平台公开了项目进展情况，慈善组织也应该在‘慈善中国’平台附上相关链接，链接至相关平台。”北京太阳谷慈善基金会理事夏彧歆对《华夏时报》记者说道。
在不同平台的目标筹款总额超出总预算259万元
“慈善中国”平台显示，“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总预算为23760000元。然而，“守护花蕾计划”在腾讯公益平台显示筹款目标为2609772元，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显示筹款目标为23744655元，两个平台的筹款目标总和为26354427元，超出“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总预算2594427元。
腾讯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筹款目标为2609772元，已筹金额为1273363.52元。
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筹款目标为23744655元，已筹金额为18360099.36元。
微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已筹金额为4251775.41元。
截至2024年5月8日，该公益项目在腾讯公益平台已经募捐善款1273363.52元，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募捐善款18360099.36元，在微公益平台募捐善款4251775.41元。“守护花蕾计划”已经在上述3个平台筹到善款共计23885238.29元，超出项目总预算（23760000元）125238.29元。
目前尚未看到该项目对多筹集到的善款用途进行说明。
“公益项目在不同平台进行备案的信息应该保持一致，不管项目用途、项目金额等应该都是一致的。如果在不同平台，筹集不同金额，但是总金额加起来跟项目预算金额一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还应该在项目备案信息中说明在哪些平台，分别筹集多少金额；不过，采取此种方式进行公开募捐备案能否通过，还要看当地民政部门的意见。如果筹款目标金额超出项目预算总金额，应该及时进行预算变更并公示，说清楚多筹集到的善款用途。”夏彧歆表示，如果筹集到的款项超出项目总预算，建议该公益项目及时停止筹款，并尽快向公众说明多出来的善款用途。
那么，“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是如何处理多筹集到的善款的？《华夏时报》记者致电了该项目运营工作人员。
“才超出不久，正在准备材料申请提额，提到三千万（元）的水平，会在慈善中国更新相关信息。”该工作人员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说道。
一个月内对筹款目标两次提额
记者通过梳理公开资料发现，“守护花蕾计划”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多次提高项目筹款目标，每当项目执行率达到50%及以上，该项目都会提高项目筹款目标金额。“守护花蕾计划”曾在2023年6月内，先后两次提高筹款目标，最终将筹款目标金额由297万元提升至501.93万元。
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预算调整公示截图
字节跳动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预算调整公示截图
对此，“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运营工作人员称，该项目一开始总预算并没有达到23760000元，是后续多次提额才达到的。
“一开始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筹款空间特别小，只有一两百万的筹款空间，每次提额只能提高原来目标金额的50%（即每次提额只能提升至原来目标金额的1.5倍），我们只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进行过提额。”“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运营工作人员对《华夏时报》记者说道。
对此，夏彧歆认为，公益项目预算金额在符合相关规定以及履行有关程序的情况下，是可以变更的；但在一段时间内如过于频繁调整，则该项目在上线前，是否对部分实际情况没有考虑充足呢？
但目前尚未有证据表明，“守护花蕾计划”频繁提高项目筹款目标金额存在问题。
花蕾礼包实际价值引发网友质疑
此外，不少网友对“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详情页面介绍的价值99元的花蕾礼包实际价值存疑。
“守护花蕾计划”花蕾礼包费用明细截图
“守护花蕾计划”项目1份花蕾礼包费用明细显示，该礼包费用包含了教学服务、实体礼物等，其中，“儿童沐浴液1L装”单价为14元/瓶，而发票所显示沐浴液单价为5.48672566元/瓶，差距较大。
对此，记者在“守护花蕾计划”——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第三次财务反馈中看到了相关说明：“由于采购需求量大，边际成本递减，且跟商家达成长期合作意向，商家愿意提供公益价支持项目发展，因此本期采购价格约为 5.49 元/瓶。后续可能受市场供求关系及项目迭代可能需更换同类性价比更高的竞品等因素影响，价格还可能存在波动，但项目若有结余费用，均将用于【关爱女童守护花蕾】公益项目。”
“守护花蕾计划”——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第三次财务反馈截图
记者发现，截至发稿，后续该项目财务反馈尚未说明采购沐浴液多出的费用数额是多少，以及多出的费用将具体用于“守护花蕾计划”哪个部分。
此外，记者在“守护花蕾计划”——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第五次财务反馈文件中发现，所展示的接收函中，接受花蕾礼包相关的学校名称均被打上了马赛克。
“守护花蕾计划”——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第五次财务反馈文件截图，接收函中，接受花蕾礼包相关的学校名称被打上了马赛克。
“守护花蕾计划”——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第五次财务反馈文件截图，接收函中，接受花蕾礼包相关的学校名称被打上了马赛克。
对此，“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运营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出于保护学校隐私考虑，所以后面的财务反馈文件隐藏了学校名称。
“不建议这么操作。接收函是证明款项用途、项目正常实施的重要证明文件之一，社会公众对于筹集款项的用途和去向是有知情权的；而且学校名称这部分信息也不属于《慈善法》或者相关法律法规规定的，需要隐去的个人隐私信息。”夏彧歆说道。
此外，记者还注意到，“守护花蕾计划”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上的项目名称显示不一致，点击公益项目链接前，项目名称为“关爱女童守护花蕾”，点击后，项目名称则变成了“99元帮助女童远离性侵害”。
点击项目链接前，项目名称是“关爱女童守护花蕾”。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同时，项目在字节跳动公益平台的详情开头显示，收款机构为“爱基会”，执行机构为“毕业后公益”，这与该项目在“慈善中国”平台备案的收款机构——浙江省爱心事业基金会，并不一致。
而项目展示页的结尾又显示收款机构与执行机构，分别为“浙江省爱心事业基金会”和“广州市白云区天天有益青少年服务中心”，与在“慈善中国”备案的机构一致。
项目展示页结尾显示的收款机构、执行机构，与在“慈善中国”备案的机构又一致了。字节跳动公益平台“守护花蕾计划”项目截图
对此，“守护花蕾计划”项目运营工作人员对《华夏时报》记者说：“‘毕业后公益’是一个品牌名字，跟广州市白云区天天有益青少年服务中心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两个是独立的。”
责任编辑：周南 主编：文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