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于娜 北京报道
近日，杭州嘉海科技有限公司因贿赂交易相对方的工作人员案，被绍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没收违法所得168349.35元且处160000元罚款。
骨科医用耗材价值高、用量大，高值耗材背后灰色利益空间直接关联商业贿赂、骗保问题。近几年，涉及骨科耗材带金销售的医疗腐败案件尤为突出，骨科相关领域成为医药反腐关注的重点之一。
连接医药企业和医院的医药代表成为带金销售的高危人物，在医药反腐不断深入之下，据业内不完全统计，自六月份以来，已经有10家医院约谈药械供应商代表，被约谈代表合计超800位。同时，医药代表背后的医药企业也不能再将行贿的责任“甩锅”。
心内科主任收“红包”
天眼查显示，杭州嘉海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杭州嘉海科技”），成立于2010年，是一家以从事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为主的企业。杭州嘉海科技已取得浙杭药监械经营许可证，经营范围包括第三类医疗器械，除体外诊断试剂类，除冷藏、冷冻类医疗器械。
杭州嘉海科技主要从事医疗器械销售，天眼查显示，2020年1月至2023年6月，杭州嘉海科技共有4笔招投标记录，分别涉及绍兴市上虞中医医院部分一次性耗材询价拟中标、新昌县中医院心脏（冠状动脉）介入类耗材采购项目中标、宁波市海曙区第二医院主动脉内球囊反搏泵等医疗设备采购项目中标（成交）等。
绍市监处罚〔2024〕7号决定书显示，杭州嘉海科技于 2020年初得知上虞中医院心内科即将开展DSA（介入造影数字血管）业务， 杭州嘉海科技通过医药代表联系时任上虞中医院内二科（心血管科）主任，并得到帮助。2020年1月10日，杭州嘉海科技与上虞中医院签订购销合同，其代理的心内科介入手术医用耗材进入上虞中医院使用目录。之后，在该主任的关照下，心内科在开展介入手术时多次使用当事人提供的医用耗材。
为感谢该主任提供的帮助， 杭州嘉海科技通过其医药代表分三次向该主任行贿人民币（以下币种相同）9万元。另查明， 杭州嘉海科技自2020年1月起开始向上虞中医院供货至2023年12月该院停止向杭州嘉海科技采购止， 杭州嘉海科技向上虞中医院销售的心内科医用耗材总销售金额1098246元，总销售利润193505元，扣除税费25155.65元，税后净利润168349.35元，计违法所得168349.35元。
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杭州嘉海科技的上述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七条第一款第（一）项“经营者不得采用财物或者其他手段贿赂下列单位或者个人，以谋取交易机会或者竞争优势：交易相对方的工作人员”的规定，构成商业贿赂的行为。
鉴于在案件调查期间，杭州嘉海科技能够积极配合调查，向执法人员提供了与交易相对方的交易记录和相关发票，配合提供调查所需的相关凭证，如实陈述违法事实并主动提供证据材料，具有《关于规范市场监督管理行政处罚裁量权的指导意见》第十四条第一款第（二）项和《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行政处罚裁量基准管理办法》第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的规定可以依法从轻或者减轻的情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十九条的规定，经综合考量，处理如下：1、没收违法所得168349.35元。2、罚款160000元。 行政处罚履行方式和期限：当事人自收到行政处罚决定书之日起十五日内，按照行政处罚决定书载明的履行方式履行。
医药公司将无法“甩锅”
杭州嘉海科技涉及商业贿赂的产品为心内科介入手术医用耗材，公立医院的骨科、心血管科由于手术多，使用耗材多样，价格昂贵，成为医疗器械、耗材经销商们 “围猎”的重点。
医药代表是医药购销链条上连接医疗机构和医药企业的重要一环，然而在多数医药领域的商业贿赂案件中，也都能看到医药代表的身影。随着医药反腐的不断深入，截至7月8日，全国已经有8个省份发布关于医药代表规范的相关文件，包括海南、江西、上海、福建、湖北、辽宁、安徽、湖南等。仅在今年6月，已经有7家医院发布医药代表进院的通知，对医药代表进院作出规范。
医药代表是给医药企业、经销商打工，所以对医药代表的监管要从“个体”上升到“企业”端，有医院明确提出，发现医药代表私自进入医院诊疗区域开展推销、统方等违规行为，首次约谈涉事医药公司负责人；第二次停止采购该医药代表的医药产品3—6个月；第三次将该医药代表所属企业列入医院医药产品购销黑名单，并报告上级主管部门。
不过，在医药代表备案制与医药招采信用评价制度合力将医药代表及代理商的不合规行为与药企绑定后，为了规避责任，很多药企通过个人代理人来推销药品的营销方式，形成了一个数量庞大的“医药自然人”群体，他们不向药企领取薪酬，仅赚取医药产品销售佣金报酬。在医药反腐不断深入背景下，一旦医药自然人发生商业贿赂行为，背后的药企是否担责？
一位药企前销售代表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很多药企愿意和医药自然人合作，他们觉得自然人代理商的行为与药企无关，并且药企还要求个人代理商签订了《反商业贿赂承诺书》，建立了防火墙，如果代理商个人被查到问题，药企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
实际上，这只是药企的“如意算盘”而已。2024年3月，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对于一起药企商业贿赂案件开出240万元罚单，该行政处罚决定显示，因个人代理人给桐庐县某医院药品采购人员回扣，被处罚当事人广东九明制药有限公司构成商业贿赂行为。
药企利用医药自然人带金销售也无法逃脱招采信用评价， 2021年4月，哈尔滨誉衡制药有限公司产品鹿瓜多肽注射液在浙江省存在商业贿赂行为，被浙江省医药价格和招采失信等级评为“严重”，并按规定暂停该企业鹿瓜多肽注射液挂网交易。实施行贿行为的两人是医药销售行业中所谓的“大包商”，也是医药自然人，也都不是誉衡制药的员工，但这并不影响哈尔滨誉衡制药有限公司为此承担招采失信的责任。
医药行业独立评论人肖肖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心内、骨科高值医用耗材领域是带金销售的“重灾区”，高值耗材集采挤掉了产品中虚高的价格泡沫，这本来也是企业转嫁带金销售的成本，不合理的加价没有了，医用耗材企业带金销售的空间就会越来越小。
见习编辑：邓舟羽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