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温冲 于建平 北京报道
7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部署下半年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要强化市场优胜劣汰机制，畅通落后低效产能退出渠道。
虽然这里并没有指明是汽车行业，但是汽车行业持续的“价格战”所引发的“内卷”却真实主动或被动地裹挟了一部分企业前行。近日，蔚来反对公布“周销量榜”的消息也引发了较大的关注，一场关于汽车行业“要不要卷”的话题，再次在企业间展开激烈争论。
蔚来高管点名理想，反对发布周销量
从2023年雪铁龙C6降价发起价格攻势，到2024年初比亚迪一句“电比油低”再次撕开降价的口子，国内汽车市场的“价格战”愈演愈烈。
直到不到20万元的宝马、奥迪以及直降16万的奔驰在本月宣布退出“价格战”，蔚来、沃尔沃以及一些合资企业等跟进回调优惠幅度，“价格战”才逐渐释放暂缓的信号，但是“内卷”仍在。
关于内卷的舆论战，也从未停歇。7月30日，蔚来品牌与传播助理副总榜裁马麟在社交平台发文称：“高层定调：不要搞低水平内卷。卷周榜多多少少就有点低水平内卷的意思。”并直接点名理想汽车，甚至是理想汽车CEO李想。
这个说法与7月27日蔚来创始人、董事长、CEO李斌以及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在接受《华夏时报》等媒体采访时所表达的一致：“永远不发周榜”“蔚来从来没有授权任何别的机构来发布带我们名字的周榜。”
随后，吉利汽车和小鹏汽车等多家车企高管发声，表示反对汽车行业出周销量榜单，认可这是一种低水平的内卷行为。例如，吉利控股集团高级副总裁杨学良转发马麟的内容并配文：“我也反对出周榜”。
随后，《华夏时报》记者从马麟朋友圈看到，他给自己上述文字留言称：“每个月，各个企业会公布经审计后的交付量，这个月度数字基本上能反映车企当时的经营情况，对于用户了解市场行情、帮助消费决策是比较有效的。大家都有猎奇心理，特别能理解。但周榜对企业正常经营是会有干扰的。”
有意思的是，7月30日，理想汽车发布的2024年7月22日—7月28日中国市场新势力品牌销量榜单中，蔚来、极氪、小鹏等均在列。截至目前，理想汽车方面并未回应此事，不过李想在其社交平台分享了一张掩耳盗铃寓言故事的插图，并配了一个“嘘”的表情包。
多次讨论，内卷是否要继续下去
反对“周榜单”的讨论，只是汽车行业“反内卷”讨论的一隅。事实上，关于价格战、内卷的讨论一直都在，但是到底要不要卷下去却一直没有定性，甚至分出了不同的阵营。
在6月份举办的“2024中国汽车重庆论坛”上，长安汽车董事长朱华荣、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都曾表达过，卷是一种竞争的观点。朱华荣表示，车企互卷是良币驱逐劣币的过程，是让行业可快速回归良性竞争的最好方式。未来10年，将有更多中国品牌卷成世界级品牌。王传福说，卷是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本质。所有企业家都要拥抱参与竞争，从中脱颖而出。
而在同一论坛上，广汽集团董事长曾庆洪、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却给出不一样的看法。曾庆洪表示：“企业目的是盈利，为国家做贡献。我们应该有大局格局，长期主义，而不是眼前去‘卷’。没有效益企业不可生存。”李书福认为，无穷无尽的内卷，简单粗暴的价格战，结果就是偷工减料、造假售假、不合规的无序竞争。对于汽车工业而言，依法健康竞争十分重要，只有依法健康竞争，才能实现可持续高质量发展。
这样观点相左的讨论，在7月份举办的“2024中国汽车论坛”继续上演。杨学良表示，内卷是不健康竞争的代名词，要积极面对内卷挑战，早日走出内卷怪圈。比亚迪品牌及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却认为，中国汽车行业呈现出“越卷越强，越卷越好”的态势。
东方证券高级分析师王培丞认为：“内卷式竞争是今年上半年微观经济的一个突出特征。特别是新兴行业近年来进行了大量的产能建设造成供大于求的局面，部分行业甚至采取大幅降价牺牲利润率的‘内卷式’竞争去维护市场份额。本次会议强调要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或将进一步加速冗余产能出清，修复价格指挥棒的前瞻作用，有效调节市场供需。也进一步为企业减负，降低营运成本。”
价格战尚未翻到终章，卷什么变得很重要
持续的价格战，并没有促进国内市场实现销量的明显提升，除了个别车企实现了以价换量和市场份额的扩大外，多数企业都出现了下跌，半年销量目标达成率达到40%以上的更是少之又少，利润率也达到了历史低位。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今年1—6月汽车行业收入47672亿元，同比增长5%；成本41730亿元，同比增长5%；利润2377亿元，同比增长10.7%；汽车行业利润率5.0%。相对于下游工业企业利润率6.4%的平均水平，汽车行业仍然偏低。
此次中央政治局提及的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为行业发展指明了方向。加之8月1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发布的《公平竞争审查条例》正式施行，将进一步促进市场公平竞争，优化营商环境。
汽车行业分析师田力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无论是中央政治局提及的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还是《公平竞争审查条例》的施行，都对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具有重要意义，企业能够更好地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地参与市场竞争，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产品、技术、服务、管理等可持续的发展上，而不是采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恶性竞争。
当下，价格战已经出现了趋缓的态势，但只要还有企业坚持以价换量，只要还没有大规模企业表态停止降价，价格战就不可能真正结束，内卷也不能马上暂停。需要反思的是，整个汽车行业应该如何实现良性竞争，就算要卷也要思考如何卷出高度，而不是低水平。
小米集团创始人雷军曾表示，大家不用在这些小问题上去卷了，没有价值。如果把这些产品细节全部开放共享的话，中国汽车会越来越好用。华为常务董事、终端BG 董事长、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董事长余承东也称，应该是“卷价值”，而不是“卷价格”。
而声称越卷越好的李云飞口中的卷，也不是单纯的卷价格，而是要卷技术、卷产品、卷服务、卷出口，让“技术越卷越强，产品越卷越好，服务越卷越好，品质越卷越硬，出口越卷越多，市占率越卷越高。”
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党组书记、主任郑栅洁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提到：“巩固提升新能源汽车全产业链竞争优势，体系化推进北斗广泛应用，积极培育瞪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引导新兴产业健康有序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工业发展研究室主任邓洲也表示，瞪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正在成为制造业转型升级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推动力量，要着力营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场环境，推动更多中小企业成长为瞪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
“当前，我国制造业比较优势已从成本竞争优势向创新优势转变。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有助于打造我国产业发展新优势，提高产业国际竞争力。”邓洲表示。
责任编辑：李延安 主编：于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