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陶炜 南京报道
用于衡量企业结汇意愿的贸易收汇结汇率出现了下行。
在7月31日上午举办的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2024年第三季度新闻发布会上，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国际收支处处长宋卫琳向《华夏时报》记者分享了这样一组数据：上半年，衡量企业结汇意愿的贸易收汇结汇率为63.6%，较去年同期下降5.4个百分点，而江苏境内外汇存款则在这一阶段增加了16亿美元。
就在20天前，莱克电气（603355.SH）刚刚在公告中披露了通过不结汇赚取美元存款利息一事，并由于这一操作在2023年获得利息收入近3亿元。从企业整体下降的结汇意愿和增加的外汇存款来看，莱克电气恐怕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企业。
不过，通过不结汇而赚取美元存款利息并非没有风险。
企业结汇意愿减弱，外汇存款余额明显上升
7月31日上午，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2024年第三季度新闻发布会上传递出这样一条信息：在结售汇依然保持巨大顺差的同时，企业的结汇意愿在减弱，外汇存款余额明显上升。
数据显示，上半年，江苏累计涉外收入3050亿美元，累计对外付款2228亿美元，涉外收付款顺差822亿美元；从银行结售汇数据看，银行累计结汇1237亿美元，累计售汇777亿美元，结售汇顺差460亿美元。在外贸进出口回升的支持下，货物贸易跨境资金净流入同比增长3.4%。
但是，衡量企业结汇意愿的贸易收汇结汇率为63.6%，较去年同期下降5.4个百分点；衡量企业购汇意愿的贸易付汇售汇率为50.1%，与去年同期基本持平。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国际收支处处长宋卫琳表示，相关数据显示结汇需求有所减弱，但购汇需求并未明显上升。
所谓收汇，指的是外贸企业在出口货物或提供服务后，从国外客户那里收到的外汇款项。这些款项通常是以外币形式支付的。所谓结汇，则是指外汇收入所有者将其外汇收入出售给指定银行，指定银行按一定汇率付给等值的本币（如人民币）的行为。而贸易收汇结汇率，则可以理解为外贸企业在收到外汇款项后，选择将其兑换成本国货币（如人民币）的比例或速率。
与此同时，外汇存款余额在上升，采用衍生品手段管理汇率风险的企业快速扩张。6月末，江苏境内外汇存款余额达797亿美元，较2023年末增加16亿美元。而外汇衍生品交易规模也在扩大，上半年，江苏省利用远期、期权、掉期等外汇衍生品管理汇率风险的规模突破1000亿美元，外汇套保比率升至38%，处于历史最高水平。参与套保避险的企业数量接近一万家，其中汇率避险首办企业接近4000家。
莱克电气“高储低借”的财技
企业为何结汇意愿减弱？莱克电气二十天前发布的一则公告，或许可以成为注脚。
7月9日晚间，莱克电气披露一份回应上交所监管函的公告，显示了公司“高储低借”的财技。公司将大笔货币资金以美元形式进行储蓄以赚取较高利息，日常支出则以付息人民币短期借款为主。通过这种方式，莱克电气2023年实现利息收入2.91亿元，同比增长169.66%。
根据2023年年报，莱克电气报告期末持有货币资金合计58.88亿元，同比增长31.43%，其中，外币货币资金53.19亿元，同比增长52.93%。在公司账面合计58.88亿元的货币资金总额中，美元存款占比高达87.28%，较2022年同期增长了11.25个百分点。对于外币资金规模走高，公司给出理由是——2023年与2022年相比，由于美元存款利率相对高于人民币存款利率，且均呈现上升趋势。因美元存款利率主要与SOFR美元利率挂钩，SOFR美元利率于2022年至2023年持续走高，同时公司美元存款占比逐步上升，公司整体存款利息收入也不断上升。
大部分资金以美元形式存储收利息，莱克电气日常经营的资金从何而来？答案是人民币短期借款。2023年年报显示，莱克电气2023年末长、短期借款合计39.59亿元，同比增长41.6%。其中，短期借款合计29.08亿元，同比增长了26.66%。2024年一季度，这一规模进一步走高，从29.08亿元激增至42.47亿元。
截至2024年8月2日，美联储的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5.25%—5.5%不变。国内银行在吸收美元存款时给出的利息则千差万别，高的有超过5%的利率水平的。而在人民币贷款端，经营贷利率低于3%的并不鲜见。再考虑到美元近一年来在汇率市场上的强势地位，存美元借人民币乍一看确实有利可图。“公司生产经营活动主要是人民币支付的支出为主，因此通过平均利率相对低的付息债务融资的方式以减少利息支出，同时将货币资金中的美元资金进行利率相对高的存款以获得利息收入，而2023年人民币融资利率低于美元存款利率。因此公司暂时保留了较多比例的外币资金。”莱克电气在公告中如是解释。
如何规避风险
但是，这种存美元借人民币的操作并非没有风险。
首先是汇率风险。“过去一年美元一直强势，所以看起来这种操作是非常稳的。但是，随着美元的降息预期不断加大，汇率的风险也越来越多，像美元兑日元最近的汇率变动就非常大。”江苏省内一位从事外汇交易的银行业内人士告诉《华夏时报》记者。
7月1日，美元兑日元的汇率在160以上；8月1日，美元兑日元的汇率在149.6080附近波动。这样的波动率在外汇市场中是惊涛骇浪级别的，而对于汇率风险，尽管企业可以使用金融衍生品进行风险管理，但是由于衍生品本身的定价就不低，因此企业未必能完全靠金融衍生品锁定汇率。“我们也在做汇率的风险管理，但是没有做太多。因为远期的这个价格给不到那么高的，远期都是往下看的。”莱克电气证券事务部工作人员告诉《华夏时报》记者。
而企业使用金融衍生品来锁定利润这件事本身，其实也有很多未知数，莱克电气此前就曾有过教训。
2018年3月15日，当时还是莱克电气子公司的莱克香港由高盛亚洲安排与高盛国际签订了远期结售汇衍生金融产品的框架主协议。就在当年，莱克香港2018年已交割的金融衍生产品交易业务总额1.01亿美元，累计亏损金额202.70万美元，并造成平仓，再加上高盛已划转的500万美元保证金，共计702.70万美元。尽管如此，高盛等两家境外银行仍就前述交易通知莱克电气支付平仓金额约4041万美金。最终，几经仲裁、诉讼，莱克香港最终向高盛支付了2507.13万美元以达成和解。
“金融衍生品并不是解决问题的‘万灵丹’。操作层面，衍生品规则复杂，且很多都是由境外公司提供服务，企业需要非常谨慎。从成本上来讲，用衍生品来锁定汇率的成本不低，有时候甚至能达到一个点以上的费用，企业也未必愿意。”一位常年在江苏做外贸生意的从业者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公培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