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怡琳 于娜 北京报道
近日，上海微创心脉医疗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心脉医疗”）因产品Castor胸主动脉覆膜支架及输送系统（下称“Castor支架”）价格虚高问题由群众信访，受到国家医保局关注。心脉医疗在初步约谈后，提出了价格调整计划，但随后并未改变价差显著超出必要范围等事实。
8月19日晚间，国家医保局向心脉医疗下发公开问询函，要求其说明Castor支架出厂价格和终端价格之间价差的合理性、必要性；并正面回应是否存在通过代理商抬高挂网价格、实施不正当营销行为，进而增加患者和医保基金负担。在医疗战略咨询公司Latitude Health创始人赵衡看来，国家医保局的公开问询，主要是为了“挤水分”，降低中间商的利益，切断可能的灰色交易链条。次日早间，心脉医疗紧急发布公告，再次承诺对Castor支架降价。
8月21日，《华夏时报》记者致电心脉医疗方面，试图了解降价计划未能落地的原因，对方接线人员表示“以公告内容为准”便挂断电话。
因价格虚高被医保局问询
8月19日，国家医保局向心脉医疗下发问询函指出，该局连续收到群众信访，反映Castor支架价格虚高问题。经初步核实并查询公开信息，Castor支架（200mm长度）出厂价格为5万元左右，经代理商供应医疗机构的价格超12万元，初步约谈后微创心脉医疗提出价格调整计划，但未改变价差显著超出必要范围等事实。
这是国家医保局首次公开问询药械企业。对此，医改专家徐毓才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对于Castor支架这类创新医疗器械，一般由企业自主竞价。国家医保局关注该产品售价，主要是其呈现出的溢价空间超50%。通常医疗器械从出厂到进院，经销商市场开发、市场应用、流通成本等销售环节，还涉及代理商培训、科室培训、医患教育等推广环节。全流程是否存在商业贿赂风险，或代金销售问题，流程上是否合规等。国家医保局以公开问询的方式，促进相关企业合理定价，合规销售。”
国家医保局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制止牟取暴利的暂行规定》等相关规定，为规范经营者价格行为，维护正常价格秩序，防止利用流通环节过高费用进行不当营销、侵害患者和医保基金的合法权益，经初步约谈沟通，微创心脉医疗提出的价格调整计划仍有较高的价格风险。
在问询函中，国家医保局要求心脉医疗说明Castor支架的出厂价格、终端价格，以及研发投入、生产制造、期间费用等各项价格构成情况；说明Castor支架近五年各年度销售量、销售金额，以及公司作为生产研发企业的实际利润等情况；说明Castor支架出厂价格和终端价格之间价差的合理性、必要性，以及终端价格构成中所含全部销售费用的资金支出去向等情况；并要求正面回应Castor支架销售过程中是否存在通过代理商抬高挂网价格、实施不正当营销行为，进而增加患者和医保基金负担等问题。
受此消息影响，心脉医疗股价接连两日走低，8月20日下跌13.89%，21日续跌2.31%，报收81.33元，创下近四年股价新低。
再次承诺对Castor支架降价
在徐毓才看来，Castor支架价格虚高的原因与该产品线承担公司营收压力有关。作为促进公司业绩增长的核心产品，Castor支架的营收贡献占心脉医疗总营收的接近八成，且该产品的毛利率也较为可观。
心脉医疗官网显示，Castor支架是全球首款、国内第一家获批上市的微创腔内修复主动脉和弓上分支动脉的覆膜支架。然而，截至目前，心脉医疗尚未公开披露Castor支架的具体销售情况。不过，根据心脉医疗2023年的年报，主动脉支架和术中支架的营业收入占比分别为79.16%和11.12%，合计达到90.28%。而Castor支架属于主动脉支架类，2023年，主动脉支架是心脉医疗的主要营收来源，全年实现销售收入9.4亿元，占比接近八成，毛利率高达77.37%。心脉医疗认为，Castor支架是促进公司业绩增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在价格虚高的背后，心脉医疗的经销商情况也引发了关注。公开资料显示，心脉医疗的销售模式依赖区域总经销商。公司表示，2023年内，公司前五大客户的集中度上升，同时上海展翔和深圳嘉事康元进入了前五大客户行列，这主要是因为近年来公司逐步加强了与新增区域总经销商的合作。公司将Castor支架等主要产品先买断销售给区域总经销商，再由其分销至下游普通经销商。由于上述产品占公司总体销售额的比例持续提升，同时公司也不断扩充销售给区域总经销商的产品类型，因此公司对区域总经销商的销售收入快速提升。
据了解，2023年，公司前五大客户均为区域总经销商。其中，第一大客户上海展翔医疗器械科技发展中心（有限合伙）和第四大客户深圳嘉事康元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均为新增的前五大客户，这两家企业的交易产品均包括Castor支架。数据显示，2023年，心脉医疗对上海展翔实现的销售额为3.67亿元，占年度销售总额的比例为30.94%；对深圳嘉事康元实现的销售额为8763.22万元，占年度销售总额的比例为7.38%。
对此，中国国际旅行医疗卫生保健协会医疗合作与医疗物资分会秘书长陈红彦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医疗器械企业的产品成本主要包括产品研发、生产和经营管理费用等。而大部分医疗器械和药品，需要经过复杂的市场流通环节，才能进入医院并触达患者。其中，各环节的溢价成本都不低。事实上，这些溢价是市场流通带来的增值，通常代理商和经销商是溢价的主体。代理商不仅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也要保留一定的医疗终端费用，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市场规律。要使价格回到合理状态，需要多方的共同努力。”
医疗战略咨询公司Latitude Health的创始人赵衡同样指出，国家医保局此次的公开问询，旨在削减中间商的过高利润，并斩断潜藏的灰色交易链条。这一举措不仅彰显了国家医保局对于净化医疗市场的坚定决心，也迫使相关企业重新审视并调整策略，以适应这一更加透明、公正的市场环境。
8月20日早间，心脉医疗紧急发布了一份公告，针对前一天国家医保局下发的公开问询函进行了澄清。公告中，心脉医疗强调，问询函中提及的问题尚在进一步的沟通和准备回复阶段。据悉，在2024年上半年，公司已向国家医保局相关部门以及相关地方医保局进行了汇报和沟通，结合行业内同类产品的定价体系，对问询函中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初步的答复和解释，并承诺对Castor产品进行降价以及给出了初步的降幅，同时表示未来愿意在集采规则范围内进一步降价。
在这份澄清公告中，心脉医疗还表示，愿意在国家医保局的指导下，进一步主动进行价格调整，以使优秀的产品能够惠及更多的患者。
见习编辑：邓舟羽 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