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苏，著名经济学家。原全国人大常委会万里委员长秘书、原国家进出口商品检验局副局长、中房集团公司原董事长、原房改课题组的组长。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于丽丽 李贝贝 北京报道
“从城镇居民违法的‘小产权房’起征房地产税！”孟晓苏的这一建议仿佛深水炸弹，在网络上引发了热议，网友们纷纷点赞与转发。
“其实我在向国家建言的同时，一直在为中低收入者呼吁。”孟晓苏对《华夏时报》记者说。多年来，孟晓苏坚持呼吁加快建设保障房，“加快推进保障性住房建设”已位列今年国家重点推进的“三大工程”之首。孟晓苏多年向国家建议“取消和调减住房限购政策”，目前已写入二十届三中全会文件。
近日，孟晓苏对本报记者说：“对‘小产权房’征收房地产税，对这些房屋的持有者是有利的，它不仅让违法的‘小产权房’从此拥有合法身份，而且还能实现房产的大幅升值。”
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是多方共赢的事情。它同时也能让地方政府有效增加税收，化解目前财政收入萎缩的困难，减少“非税收入”的不适当增长。孟晓苏强调说，要实施这一措施一定要有法可依，法律需要做出相关明文规定。
让“小产权房”变为“大产权房”
孟晓苏一再强调说，所谓“小产权房”可不是农民群众合法持有的宅基地和房屋，更不是国家为工薪收入家庭提供的保障性住房，前面这几项都是合法房产。在我国法律规范中，“小产权房”确指是城镇居民“违法”购买的农村土地和房屋。孟晓苏提示，“千万不能混淆概念，更不要断章取义。”
孟晓苏分析说，“违法‘小产权房’的大规模存在已是改变不了的现实。追溯它的出现与广泛蔓延，起源于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的土地制度。在逐渐形成‘土地财政’的若干年中，农民为维护自身利益而自发为土地找出路，避免被政府廉价征走，违法转让建设用地是农民的自愿行为；城镇居民也贪图这类用地的价格低廉，自发或通过开发公司建起‘小产权房’，作为自己的家居场所。可以看出，‘小产权房’是个别农民与城镇居民合力突破法律法规限制的结果。”
他继续分析说，“小产权房”虽然对“违法”的城镇居民和农民群众都有利，但是它损害了另外两个社会主体的利益：第一个是没有收到土地出让金的地方政府，政府用其他群体缴纳的土地出让金和财政收入，维持着城市建设和城市管理，这就让没有缴纳税费的群体占了别人的便宜；第二个群体是没有购买“小产权房”的城镇居民，他们购买的是包含有土地出让金和各种税费的产权房，因为“守法”而多承担了费用，当然造成心理不平衡。
“立法的原则之一就是‘公平原则’。要让‘小产权房’合法，就要改变以上不公平的现状。解决办法就是通过稳妥方式，把‘小产权房’欠缴的土地出让金补征上来，摆平以上所有的不平衡。”孟晓苏明确表示。
记者问到：要让“小产权房”变为大产权房，为何不建议对“小产权房”直接收取土地出让金，而要通过缴纳房地产税的方式呢？孟晓苏解释说，如果一次性补足土地出让金，会让持有“小产权房”的城镇居民经济压力过大，很可能收不上来。而通过税收方式逐年收取，化整为零就可减少征收的难度。
他还指出，通过征税让“小产权房”变身“合法商品房”，“小产权房”持有者会认为这是对自己有利的事。他们多年担心的是“违法”行为会遭惩处，甚至可能会被当成“违建”拆除。而纳税后的“小产权房”就被承认为合法，能让它和正规商品房一样进行市场交易，其房产价值会大幅度提高，远高于纳税额。相信持有“小产权房”的居民都会愿意为解决“违法”问题而缴税。
增加地方政府税收
孟晓苏提示说，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要求“增加地方自主财力，拓展地方税源”，同时也再次提出“完善房地产税收制度”。
“目前地方财政收入锐减，想在税收上‘转型发展’却找不到出路。从‘小产权房’开征房地产税的另一个好处，是有效增加地方税收，地方政府有了足够财力，才能保支付、保运转、保发展。”孟晓苏说。
“各种历史原因使‘小产权房’已经占到我国城镇居民住房面积的24%，大约80多亿平方米，即8000万套房屋。违法持有和居住‘小产权房’的城镇居民家庭达2.8亿人，与之对应的是，违法转让宅基地的农民家庭也涉及到2亿人左右。这明显已达到‘法不责众’的人口规模。”他说。
孟晓苏介绍说，如果要从“大产权房”起征房地产税，难度就会大得多。不如从“小产权房”起征房地产税，同时宣布对“大产权房”征税暂缓几年，先从“小产权房”征税积累经验。这样可以减少舆论的负面声音，让征收房地产税可以顺利启动。
若从“小产权房”开征“房地产税”，地方税收可增加多少？孟晓苏估算到，现在全国各地城镇居民已持有居住80多亿平方米“小产权房”，按目前城镇平均房价计算，总价值约80万亿元。若以房价的2.5%作为年税率，每年全国可增加2万亿元地方税收。
孟晓苏进一步分析，如果连续10年缴纳，相当于让持有“小产权房”的居民补缴上相当于房产现价25%的土地出让金，全国地方财政总共可收到20万亿元。这就把“小产权房”欠缴的土地出让金全都收上来了。相信各方面都会认为合理。
孟晓苏认为，这种方式不仅让征收房地产税变得比较容易，而且有利于建立长期税源。10年以后，这些房屋的税率应与城镇其它商品住房并轨，实行那时法律规定的正常房地产税税率。
孟晓苏强调，“小产权房”征税要考虑多方面因素，对于明显违反城镇建设规划要求的“违法建筑”，需要依法进行整改，不能纳入通过征税承认其合法的范围。
应有明确法律依据 推行政策实施试点
孟晓苏认为，从“小产权房”起征房地产税需要有明确的法律依据和法律程序，这样才能保障各方的合法权益。另外，订立法律或法规后要严格依法执行，纳税不是由“小产权房”持有人自愿选择的行为。对于不纳税的要依法办事，必要时进行税务追讨并课以罚款。
他说，我国早在二十年前就提出“实行统一规范的物业税”，十多年来又一再强调“推进房地产税试点”，但目前实行起来其实顾虑重重。“其实只要选择好起征点，这个税种就可以平稳起步了。同时宣布‘大产权房’可以暂缓征税。”他再次强调说。
为了更好地推进从“小产权房”开征房地产税，孟晓苏认为，可以在一些地区先行试点，探索“小产权房”征税的具体操作模式和效果，为全面推广积累经验。
责任编辑：张蓓 主编：张豫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