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纪鹏
周行长一句“把热钱引入池子”的话，引来全中国人民和全世界经济学家的猜想。今天，一位证券报社总编来电问我，小川行长昨天在北大揭开了谜底，说“典型的‘池子’是外汇储备”，各大报都在头版头条刊登此话，编委会上午开会讨论如何理解这句话，但几乎每个人都是似懂非懂，表面懂了，可一琢磨又不懂了。
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说“全世界都对中国央行行长的话太认真了，这是好事。它说明当今咱中国央行行长的国际地位与美联储主席的地位一样高，甭管什么话说了就轰动”。周行长之所以这么说，应该说是被逼无奈，不说出这“池子”是什么，要么是全国人民想疯，要么是小川行长被全国人民在各种能见到他的场合逼疯。我给你举个例子看看能不能让你真的理解了“周池子”。
周行长说：“外汇储备有不同的板块，一些为进出口支付准备，一些为外资企业分红准备，一些为热钱准备。”就好比说证券市场有不同的板块，一块叫债券，为获取固定收益分利的人准备；一块叫基金，为想获得较高收益又没能力炒股票的人准备；一块叫股票，为投机博取差价的人准备。如果我说股票就是证券，你肯定能理解。但如果我说要把股票引入“池子”，典型的“池子”是证券市场，你能理解吗？这位总编立刻恍然大悟地在电话那头说：“纪鹏，我明白了。”我继而问他，是真明白了？他说这回是真明白了。
其实领导说话，出于种种原因，通常不会像老百姓那么直白。把简单的原理或事物用复杂或暗示的语言或方式来表达通常是高深莫测的现代金融界高层领导表现其政治智慧、领导艺术和幽默感的典型做法。我归纳通常分为两种情况：第一，因为领导也没考虑成熟一个有可能成立的思路，又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看看大家的反响及有无可能延伸领导的思路；第二，即使是一个明知不能成立的思路，但出于政治与经济、外交与内政的综合考虑也还是要提出来，起到弦外之音的效果。此次周行长提出的“池子”设想，我认为就属于第一种情况。而去年4月，周行长提出要建立超主权货币的理论，则属于第二种情况。
有人说理解周行长的理论很难，我的回答是“多明白啊，不难能提高吗？不累能跟上领导的思路吗？那种能用一句话就不用两句话，能用一个河南字‘中’就不用两个四川字‘要得’表达的人，岂能做现代金融的领导？”我喜欢周行长讲话，听他讲话能启发你思考，能提高你的思辨能力和幽默感。领导也是人，为什么领导说话，哪怕是学术上的演讲，都得讲中央文件和政府工作报告里的“真”话，就不能拐弯抹角地表达一点不成熟的、探索性的想法吗？当你水平提高了，对领导的暗示和说一半留一半的表达方式也就能跟上和适应了。比如这次周行长说的“池子”，我就没像大多数人一样满地乱“刨”，和像叶檀小妹一样一口咬定“池子”就是股市而大加褒扬，以为真有这样一个“池子”。因为我们界定热钱并给其找个“池子”就像界定股民中的投机者并专门给他们建一个股市一样的难。
能区分领导讲话的“虚与实”及暗示给你带来的机遇，不能靠猜，要靠真功夫。如果你这一代人没有发展前途了，那就要培养你的孩子从小做起。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小故事，分享我的实践成果：一天下班，拖着疲累的身子到家，家里人准备了一盘剥好的沙田柚，美味至极，还想再吃，想让八岁的儿子帅帅去为自己再取一盘，怎么办？一般人会直白地让儿子去给爸爸取一盘来，而领导的通常做法是对着儿子自言自语地说，这沙田柚真好吃啊。可儿子年龄太小听不懂怎么办？这时你目光要开始慢慢地移向他并逐步提高嗓音反复地说，这沙田柚真好吃啊。说第一遍时没引起帅帅的注意，当我看着他并大声说第二遍的时候，他还在用困惑的眼睛看着我不解其意。而当我直视他并说到第三遍时，他立刻醒悟过来，“领导”这是还想再吃一盘啊。于是快步给我取来第二盘，并高兴地给我讲了一个《三国演义》中的故事：一天半夜，司马懿来到曹操殿中汇报紧急军情。曹操匆忙中没有穿鞋，而天气十分寒冷。曹操的脚只抖动了两下，司马懿就趴在地上给曹丞相找袜子穿鞋。他多机灵啊。后来他终于接班做了丞相。
听了帅帅的故事，高兴之余我又开始担心：他大了可别是个投机分子啊。可凭良心说，这年头投资和投机真的分不开，就像热钱和冷钱一样的难以区分。我该怎么办？始作本文我是明白人，写到结尾我倒糊涂了，而且是真糊涂了……
作者为 中国政法大学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