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兰晓萌 北京报道
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当地时间9月4日下午5点左右，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女主席舒尔茨举起木槌，连敲三下，宣布4年一度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开幕。党内众多重量级人物相继登台亮相，与来自全美各地的6000名代表一起，力挺奥巴马连任。在为期3天的大会上，民主党另一位“摇滚明星”——国务卿希拉里却始终没有露面。同一时刻，她正身处亚洲时间。
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密集展开头天日程的同时，正是北京时间9月4日的清晨。十几个小时之后，希拉里和她的随行人员乘坐的飞机，从印度尼西亚飞抵北京。在接下来的27个小时中，希拉里与中国外长杨洁篪进行了几个小时的深夜会谈，并先后会见了国家主席胡锦涛、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副总理李克强、国务委员戴秉国等中国领导人。
这个被临时塞入希拉里11天亚洲6国之旅的中国行程可谓突然。匆匆安排的高层会晤暗示美国方面带着某种急切的目的。9月5日晚，希拉里离开北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结束了这次可能是其任内最后一次的中国之行，而在她身后，仍留有一些未解的谜。
令人狐疑的议题
希拉里到底来中国做什么？这个问题似乎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
直到中国外交部8月28日简短发布希拉里访华的消息之前，美国国务院一直都没有对此行程透露半点消息。而中国外交部当天也仅透露，双方将就中美关系及其它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并未谈及中美高层的此次会晤的主要议题。在稍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的例行记者会上，当被问及南海问题是否会在希拉里访华期间讨论时，发言人回答说：“当然会在美中会谈中提及。”
8月30日，美国官方媒体“美国之音”援引一位不具名的美国国务院高官的话报道称，希拉里访华的议题广泛，从亚洲的发展，到朝鲜半岛的发展，再到同亚太地区和平与稳定有关的议题，南海、伊朗、叙利亚，战略的、政治的、商业的，不一而足——这更像是一份常规的美中关系议程，而不是一个在临时挤出的、紧凑的时间内集中交换意见的主题。
海上主权确实是一个可以明显观察到的背景。希拉里此次访华，正值亚洲国家因为海上主权争端日益激化。美国自去年开始实施的“重返亚洲”战略，成为导致美中战略不信任加深的重要原因。美国此时确实有必要向中国解释这些行为，明确双方的“红线”在哪，缓释双方的战略怀疑。
战略释疑是根本
在希拉里踏上中国国土之前，她的公开言行以及中国的回应也都凸显出南海这一主题和美国在这一问题上释疑的必要性。
在其亚洲之行第一站——库克群岛，希拉里以主导性的口吻称，太平洋地区的重点之一是安全，美国在这里寻求建立“美国式合作模式”，“南太平洋够大，足以容得下美国和中国”。在抵达中国的前一天，希拉里又在印尼呼吁东盟国家在南海主权问题上对中国采取一致立场，并要求这些国家在11月东亚峰会之前与中国制定南海行动准则。美国官员甚至希望，希拉里亚洲行的最后一站——APEC峰会，也成为讨论南海议题的地方。
中国对此给予了最及时的回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这几天先后表示，南海问题应由直接相关的主权国家通过友好协商和谈判加以解决，他还明确了南海问题的核心，是“中国南沙群岛的部分岛礁被侵占所引发的领土主权争议及相关海域海洋权益主张重叠问题”。
9月3日，希拉里访华前夕，中国官方媒体新华社在其英文网站上发表一篇题为《关于“重返亚洲”政策的真实意图，美国欠中国一个可信的解释》的英文文章说，世人将关注分别于9月4日和9月中旬到访中国的希拉里和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将如何对中方解释奥巴马政府的“重返亚洲”战略。
这篇文章提出了中国对美“重返”战略的三个怀疑：美国的真正目的是想促进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美国在调解该地区的领土纠纷中真的能保持公正？美国承诺不围堵中国是真心的？中国的三个疑虑来自于“美国至今以来的许多做法反而对促进亚太和平与稳定起到了反效果”。
南海问题涉及中国的“核心利益”，因此美国必须明确地向中国回答这些问题，才能真正地做到战略释疑。希拉里这次访华未必起到了这个作用。在总结这次行程的希拉里与杨洁篪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希拉里敦促中国和东盟尽快制定“南海行为准则”的呼声没有得到中国的响应，杨洁篪重申了中国政府的一贯立场，即对南海诸岛拥有主权，围绕南沙部分岛礁的主权争议应当由“有关当事国”通过谈判协商解决。
就在这一新闻发布会召开前不久，远在美国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2012年民主党党纲。这份长达70页的纲领性文件写明，美国的外交政策向亚太重新平衡，强化与亚太盟友的伙伴关系，这一方面表示美国仍将继续维持在太平洋强权，另一方面意味着未来美国的安全与繁荣，跟亚太地区息息相关。另外，美国在亚太的防卫态势现代化，也被奥巴马政府列为优先政策，美国致力于协防并且深化与亚太盟友的关系，包括澳大利亚、日本、新西兰、菲律宾、韩国以及泰国。若11月美国总统大选奥巴马赢得连任，没有得到解释的亚太战略将继续困扰中美关系。
谢幕之旅？
尽管包括《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在内的美国媒体都用“任务失败”来形容希拉里此次中国之行，但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孙哲认为，我们不应放大希拉里这次来访的意义。“我认为这只是一次正常的部长级会议。这次还有其它议题，如叙利亚、朝鲜等。”孙哲对《华夏时报》记者说，“美国应该考虑的是今后十年中国会不会还能保持高速的发展。如果能，美国应该从心理上、行为上去适应，考虑如何与中国和平竞争，而不是太多地专注于武力的炫耀和利用军事重新部署来引发中国的猜忌。我想，希拉里来总归是值得肯定的。”
对希拉里来说，在离任已进入倒计时之际，以美国政府最高外交官的身份来到中国，恐怕是最后一次。在这一职位上，她已7次访华，而且她是迄今为止美国历史上出访次数最多的国务卿。“她是一位非常兢兢业业、能力非常强的国务卿。”孙哲这样评价希拉里的这段白宫岁月，“她成功帮助美国实现了‘巧实力’外交，修补了美国的形象，加强了美国和盟友的关系。但她——或者说奥巴马有个最大的战略失误：美国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应该是搞经济建设，但在提出‘重返亚太’后，非但没有给亚太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为其经济服务，反而从口号到实际部署都给亚太国家之间造成了误会——从客观效果上看，这与美国的战略目标背道而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