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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红兵:中国作家讲故事有了整体提升
米乔
2012-10-26 22:25:00
莫言获得诺奖,对中国严肃文学将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报记者采访了评论家葛红兵。他认为,莫言获奖对当下中国严肃文学的确是一针有力的“强心剂”。
《华夏时报》:莫言得奖后人们都开始谈论莫言和文学,您觉得他获奖会引起大家对中国严肃文学的重新关注吗?
葛红兵:我认为会的。首先,莫言得奖后会使严肃文学或者纯文学作品的销量大幅上升,会提高文学在读者心目中的影响和地位。我觉得应该是极其正面的影响。因为这几年严肃文学和纸质文学的销量在大幅度下降,这也是我们一直非常担忧的。莫言获奖是世界对我们中国文学的承认。中国文学销量虽然在走低,但是文学质量确实在这几年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华夏时报》:您说的这种进展体现在哪些方面?
葛红兵:我觉得中国人讲中国故事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上世纪90年代以来,许多作家发现了讲中国故事的根本性技巧——那种民间故事、口传文学的传统,这是其一;第二个方面就是中国文学把握时代的能力加强了,无论是现代和当代。莫言主要把握的是现代,但他把握中国当代的能力也很强,比如《酒国》。实际上我更看重莫言的作品是《酒国》和“檀香刑”系列。
像阎连科的《日光流年》、贾平凹的《废都》、苏童的长篇小说《米》、《我的帝王生涯》,包括王安忆的《长恨歌》和她最近的《天香》都是中国人讲中国故事能力进步的展现。
《华夏时报》:王安忆似乎和你前面举例的这些作家并不相同。
葛红兵:王安忆实际上产生了一种细细密密的、缝补的写作技巧。王安忆的特点和价值在于她是这些人当中少有的能够写都市经验的,中国作家中几乎没有人能写都市。我前面提到的那些作家,除了苏童都是写乡村的。再一个,他们两个都是南方作家,从写作语言上来讲,南方作家相对处于劣势地位。但他们两个突破了语言上的局限,找了一种语言的新的力道。这也是中国文学近几年进展的第三个方面,即对非西方化的、民族语言模式的探索。
《华夏时报》:从这个意义上,写乡土和写都市经验的作家,似乎都受用?
葛红兵:对。莫言实际上找到了一种新的语言模式,我把它叫做“方音”小说的模式。它并不适用方言词汇,但却使用了方音的技巧,类似于说唱文学的技巧。南方作家描写都市的时候,比如王安忆的上海经验,都在使用这种方音技巧。这是中国文学几十年探索的宝贵财富。
《华夏时报》:那么你认为这种“成果”在将来的严肃文学写作,甚至文学写作中还会存在吗?
葛红兵:一定会的,它是最有生命力的。很多批评家不知道怎么去读小说,也不知道什么是好小说,这是我们严肃文学缺乏活力的另一个原因。整体来看,好的小说必须具备三个方面:第一,你必须深切描摹你不同于其他民族的地方经验、本土经验,就是故事;第二,你必须展示本土语言的丰富可能性;第三,你必须展示你本土思想的多样可能性——这是一个民族的文学能够为世界文学提供什么经验的问题,也是莫言得奖的最终原因。实际上为后来的写作者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本和经验。
《华夏时报》:听起来都在强调本土,但中国现在处在一个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会不会离大众阅读的趣味太远了一点?年轻的写作者能继承这种东西吗?
葛红兵:实际上,以莫言为代表的这一批作家的纯文学探索,是对中国现代西化思想的反对,但它又是最现代性的。为什么这么说呢?20世纪以来,我们的主流文学、大众文学都是以西化的、启蒙的语言和思想来写作的,比如从故事上来讲就是有头有尾。莫言在这些方面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他深切地根植在我们的历史经验当中。但我会认为,他是一个“反现代的现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