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5月19日上午11点，一架国航专机驶离北京。飞机上的乘客是中国国家总理李克强。
此行，是他接任中国国家总理后的第一次出访。这一为期9天的外事访问开始于亚洲的印度、巴基斯坦，结束于欧洲的瑞士和德国。
作为此次出访的第三站，瑞士在顺序上处于了“承前启后”的位置。然而，在出访内容上，瑞士与中国就签订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的谈判似乎也赋予了这种“承前启后”更多重要的意义。
作为中国与欧洲的第二个FTA，也是中国进入欧洲大陆的第一个FTA，中国与瑞士的此次合作或将为正处于“贸易摩擦”风口浪尖上的中欧贸易提供一条更佳的解决途径。
高科技出口的“豁口”
5月15日，首先从瑞士方面传来了好消息。在距离中欧第一个FTA——中国与冰岛双边自贸协定签署过去仅一个月，中国与瑞士的FTA谈判也接近了尾声。瑞士经济部长约翰·施耐德-安曼证实，中国与瑞士的FTA谈判技术细节已经全部完成，协定很可能将在未来数月内签署。在此之前3天，中瑞双方刚刚在瑞士的伯尔尼——这一中瑞FTA构想诞生的地方——举行了第九轮自贸协议谈判。
一天后，这个好消息也得到了中方的确认。“中瑞双方在瑞士伯尔尼举行了第九轮自贸协议谈判。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两国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原产地规则、贸易便利化、知识产权、竞争政策等领域进一步缩小了分歧，达成了广泛共识。”中国商务部副部长蒋耀平关于就李克强出访瑞士等欧亚4国举行的媒体吹风会上说。
在李克强的瑞士行程中，也包括了会见施耐德-安曼在内的瑞士政商人物。这或将成为中瑞签署FTA的一个重要契机。
瑞士是中国在欧洲的第九大贸易伙伴。在过去十年，瑞士对中国的出口额增长了10倍。瑞士也是欧洲对华投资最多的非欧盟国家。与此同时，中国对于瑞士经济的重要性也在增加。据瑞士海关统计，中国目前已经超过日本成为了瑞士在亚洲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并成为瑞士在全世界第五大出口市场和第七大进口来源地。作为互补性较大的两个经济体，中瑞之间签署FTA将对两国的贸易量提升起到显著的“催化作用”。
按照FTA原则，和瑞士对其FTA伙伴国的关税优惠协定，签署FTA的双方国家要赋予对方最优惠国免税待遇，且免税范围不得低于双边贸易额的80%。对于极小部分涉及到双方敏感的行业，也要在固定期限内做出税收减免。据中国商务部针对中瑞FTA的可行性报告研究显示，一旦签署FTA，中瑞双边贸易额将增加约50%。2012年，中瑞双边贸易额为176.8亿瑞郎。
以目前双方的关税税率估算，中瑞签署FTA收益最大的行业可能来自于农产品和电子机械产品。当前，从瑞士进口商品，需要面对11%的进口税，而价值超过1万元人民币（约1500瑞士法郎）的手表，将要缴纳20%的进口税。中国内地是仅次于中国香港和美国的瑞士钟表第三大出口市场，2012年占比为7.7%。苏黎世Vontobel AG银行的分析师Rene Weber认为，对于斯沃琪和历峰来说，此协定是“积极的一步”。就在中瑞有可能近期签署FTA消息传出的当天，瑞士最大的钟表制造商斯沃琪集团和全球第二大奢侈品公司历峰集团的股价均出现了逾4%的上涨。
除在贸易广度上有所扩展外，FTA的签署还将为加深中瑞的贸易深度提供空间。瑞士机械行业是瑞士制造业的第一支柱产业，部分产品在世界许多国家都极具竞争力。高科技和高附加一直都是瑞士制造的标签。在欧美对中国实施高科技出口管制的情况下，中瑞FTA的签署或成为这方面出口的“豁口”。
此外，作为中立国家，瑞士的金融机构在资产管理和个人银行业务上也拥有较大的发展空间，这也成就了瑞士苏黎世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正如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宋涛认为的那样，瑞士在金融领域的丰富经验将对中国加强国际金融监管、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等方面提供有益借鉴。中瑞签署FTA，对于进一步深化双边金融合作，推动人民币国际化都将起到积极的作用，苏黎世也一直希望可以扮演人民币海外离岸中心的角色。
瑞士模板
中瑞签署FTA除惠及双边经济之外，在世界经济面临困难、贸易保护主义有所抬头的当下，中国与瑞士的这种合作模式还将具模板意义和示范作用。
作为欧洲内陆国家，瑞士位于欧洲的地理中心，与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3个欧盟最大经济体在内的4个国家接壤。地理位置的相近也使得瑞士与其邻国在市场准入和贸易条件上趋同。虽然不是欧盟国家，但是瑞士与欧盟已经签署有双边自贸协定。与瑞士达成FTA为中国与欧盟展开双边自贸谈判提供了经验和可能性。
在与欧盟签署有FTA外，瑞士还是欧洲自由贸易联盟（EFTA）的成员之一，作为这个诞生于1960年的贸易联盟创始人，瑞士一直在该联盟内扮演主导角色。目前，该联盟内除已经与中国签订FTA的冰岛外，还包括挪威、列支敦士登等共4名成员。按照1923年瑞士和列支敦士登签署的关税同盟条约，列支敦士登的领土已经被视为瑞士关税领土。因此，瑞士对外签署的贸易协定中所有与货物贸易相关的条款，包括原产地条款，均适用于列支敦士登。在竞争自由化原则下，中国与瑞士的FTA签署将有助于中国继续与EFTA成员，或者欧洲其他国家的自贸协定谈判取得突破。
目前，中国正与五大洲的29个国家和地区建设16个自贸区。其中，已经签署并实施了10个自贸协定。
在成为中国与其他经济体进行自贸协定谈判模板的同时，中国与瑞士的FTA对于改善国际交流环境也将起到积极作用。
2012年，中国对瑞士的贸易逆差为28.4亿瑞士法郎。继德国、爱尔兰、意大利之后成为瑞士国际逆差的第四大来源国。然而，在中瑞签署FTA之后，这一逆差局面将得到较大弥补甚至扭转。商务部的初步估计，中瑞FTA谈妥之后，中国向瑞士的出口将增加28.07%，自瑞士的进口则将增加62.55%。与此同时，根据自由贸易协定的贸易转移效应，中国与瑞士的FTA也将对其它市场造成影响。根据瑞士出口的结构，其将取代的份额最有可能来自与其相近的美国、欧盟和日本等部分市场。在中瑞FTA的作用下，中国对欧盟的出口可能增加1.5亿美元，同时由于欧盟产品被瑞士产品代替，中国自欧盟的进口或将减少5.87亿美元。但是，因为瑞士国内资源和供给能力有限，在向中国出口增加的同时，瑞士向欧盟的出口将减少13.04亿美元，瑞士自欧盟的进口将增加5亿美元，中瑞FTA将使得欧盟的贸易平衡改善10亿美元左右。中瑞的FTA不仅为双边带来贸易增长，还带动了中欧贸易的再平衡。
在世界贸易组织多哈回合谈判10年未果、多边贸易体制运行受阻的情况下，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或将是破解国际贸易争端的一条捷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