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付刚 北京报道
近期，连续三个交易日发生剧震、三天累计下跌9.5%的日本股市，在环球资本市场掀起一阵波澜。
自安倍晋三执掌日本政权后，他的激进主张使得日经指数由去年11月13日的8619点，不断攀升至5月22日（上周三）的高位15942点，升幅高达85%。但急速的量化宽松道路未见平坦，日本股市自23日始即扭转半年来的升势，连续出现暴跌及“过山车”式走势。
混乱的日本股市给“安倍经济学”敲响了警钟，其过度依赖股价上涨和日元贬值的危险性已经暴露，海外资金亦开始流出日本债市。然而耐人寻味的是，国际大行依然唱多日股，并指出日股长期升市未完。
“安倍经济学”被敲响警钟
周一，日经225指数开盘即跌1.63%，早盘一度下跌超过500点，截至当日收盘，下跌3.22%，报14142.65点；周二，日经225指数收盘上涨1.2%，报14311.98点。在市场人士看来，尽管日股已有小幅回升，但在上周创下两年来最大单日跌幅后，日本股市依然不安。
上周四，日经225指数在连续上升六个半月后劲泻1143点，大跌7.32%。如此凌厉的单日跌幅，超过2011年3月的东日本大地震及2008年9月雷曼事件后的冲击；上周五，日本股市再现“过山车”式震荡，高低振幅超过1000点，最终收涨0.9%，报收14612点。
日本在野党——民主党代表海江田万里针对混乱的日本股市，批评“安倍经济学”过度依赖股价上涨和日元贬值的危险性，已暴露出来。
所谓“安倍经济学”，是指安倍通过财政计划、大刀阔斧的量化宽松措施、结构性改革为基础的经济增长策略，来刺激日本经济。其激进的货币政策有两大功能，一是透过庞大的流动性去带动当地的资产泡沫化；二是有效促使日元贬值以提高日本商品的出口竞争力。
在“安倍经济学”的推动下，自去年11月安倍宣布参选首相以来，日股升幅达85%，过去27周内有23周出现上升，今年以来亦是全球表现最好的股市之一。然而走过半年之后，“安倍经济学行情”却突然“摔倒”。安倍及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没想到的是，“安倍经济学”的弱日元以及通过大规模量化宽松刺激日本走出通缩的核心政策，却可能为日本债市带来危机。
外资撤离日本债市
自去年11 月以来，海外投资者半年累计净流入日本债市的金额便从45万日元高位辗转下跌，到今年3月初，更是一直呈现负数。显然，海外资金开始流出日本债市。从债息走势看，日本10年期债券息率由4月4日的0.446厘，升至5月22日的0.89 厘，在5月23日“股灾”当日，更曾升穿1厘的逾一年最高水平。为稳定金融市场，日本央行23日宣布向市场注资2万亿日元及购买8100亿日元短债以遏制债息急速升高。但24日开市后，10年期债息率再度见高0.91厘，日央行只好连续第二天干预债市，宣布直接买入逾万亿日元中长债。
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日债经过几十年的稳定发展，目前已成了风险高而回报低的畸形金融产品，亦可说是蕴藏着超级泡沫。根据有关测算，日本国债孳息每升1厘，日本银行业账面亏损就约达6.6万亿日元，日本政府每年利息支出更要飙升10万亿日元，这种状况除会触发银行危机外，每年财政收入仅约40万亿日元的日本政府也将难以承受。
与此同时，“安倍经济学”对日本贸易的负效应也在显现。日本财务省5月22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4月日本出现8799亿日元贸易逆差，为连续十个月出现贸易逆差，这也是1979年有可比统计以来4月份日本贸易录得的最大逆差额。如果说安倍晋三打的如意算盘是靠日元贬值提振出口，从而提振日本经济，那么，4月的巨额贸易逆差数字无疑给日本当局浇了一盆冷水。
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刘煜辉的研究显示，日本核心CPI环比已显示其通胀回升。而正是通胀预期上升，以及大型银行4月净卖出中长期为主的国债2.7万亿日元（此前的3月为净买入7800亿日元），投资方向出现逆转，使得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升至一年多来最高水平，从而触发5月23日日经指数暴跌。
刘煜辉指出，最坏的情况是，如果最后日股尤其是其金融股被沽售，由于日金融部门资产损失减记的压力，可能导致海外撤资或引爆整个泛太平洋资产市场下跌浪的展开。
大行继续看好日股
有意思的是，日经225指数经过7.32%的暴跌却无阻大行看好日股。野村证券指出，经过一轮调整后，日股的PE已由高位回落，该行维持对日经225及东证指数（TOPIX）年底16000点及1350点的预测不变。
花旗则看好“安倍经济学”会持续三年。该行看好日股，并列出三大支持日股的因素。首先，经济及企业盈利处于复苏阶段；其次，日股现在的估值不高，并不足以在现阶段就触发显著调整；最后，美国经济复苏是日股上升的催化剂。
摩根士丹利的报告也认为，日股长期升市未完，但调整可能持续数月。此外，即使美联储收缩政策，也不会影响日股，“因为日股的惯性是，在美国收水时反而上升，在美国货币政策由紧转松时，却下跌。”
大和亚洲股票衍生产品联席董事叶文炘也强调，日股早前已出现明显的超买情况，近期的急跌仅为短线的技术调整，属健康的整固。
瑞银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表示，日本在经济增长、国债市场稳定性、市场预期管理等方面确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因素要么不存在突然恶化、要么完全有回转的余地，并不足以解释日本股市突然大幅下跌，充其量也只是催化剂而已。
记者注意到，在瑞银亚洲股票策略团队看来，日本股市的基本面仍然稳健：就政策方面而言，其货币政策强势放松，政府其他政策也积极推动经济好转；从增长和盈利方面看，日本经济增长出现周期性复苏、企业盈利回升势头强劲。
在汪涛看来，日本（和美国）国债收益率略微升高、伯南克讲话、中国方面数据低迷等等被市场广泛提及的因素，或许成了触发日本股市大跌的导火索，但真正导致股市突然回调的，恐怕还是市场情绪此前过于乐观、对冲基金多头头寸过度集中——“而对于任何一种金融资产，极端的单边走势本身都是难以持续的。”
汪涛强调，在政策、增长和盈利动能并未伤筋动骨的情况下，瑞银亚洲策略团队认为投资者将有可能抓住时机逢低买入。因此，她预计此番日本股市回调可能将是短暂的。
兴业证券也认为，市场对政府债务风险的担忧暂时有点过度，因为日本的经济还是在继续改善，基本面保证了短期内日本没有大的风险，但需要关注后期日本的通胀风险。
“日本政府的负债率超过200%，如果通胀上升，政府债务负担可能明显上升。如果日本经济的增速高于通胀，日本政府可以借助经济增长对冲债务负担的加重；但如果日本的经济增速不达预期，政府可能将面临严重的债务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