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6月16日，巴西巴伐利亚国家体育场。
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和巴西总统罗塞夫微笑着宣布联合会杯开始。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预期中的掌声，而是全场数万球迷发出的巨大嘘声。在体育场外，游行的人群也刚刚被警察驱散。
在这个热爱足球的国度里，在这个将要举办2014年世界杯和2016年奥运会的地方，即将到来的体育盛事让巴西人感受到的却是更多痛苦。
此前，巴西政府决定斥资73亿雷亚尔在12个城市修建体育设施，随着工程的展开，这一预算数字已经膨胀了近4倍。然而与此相对的却是，巴西的经济增长正在由申办之初的7.5%，萎缩了逾1倍。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当巴西人在联合会杯上发出嘘声时，更多的投资者也在对巴西经济发出嘘声。
“币值最摇摆”的雷亚尔
就在联合会杯开幕当天，巴西货币雷亚尔对美元汇率下跌了1.4%，至2.1516。成为了当天彭博跟踪的新兴市场货币中表现最差的货币。自4月底以来雷亚尔的贬值幅度累计已经达到了7%。
雷亚尔的“最差”表现，让巴西政府之前为了抑制本币贬值的诸多努力付之东流。6月4日、6月12日，为了抑制雷亚尔的贬值势头，巴西政府连续取消了两项涉及外汇市场方面的金融交易税——6%的外资短期金融交易税和国内固定收益投资金融交易税。
然而，巴西政府释放出的善意并没有挽留住国际资本的去意。
具有指标性的涉及巴西的两大ETF基金清楚地给出了外国资本的流出动向。据摩根士丹利巴西对冲股票基金数据显示，今年以来该股票基金的跌幅已经达到9.6%。另一只更受欢迎的安硕摩根士丹利资本国际巴西市场指数基金的跌幅更为惊人，今年以来已经下跌了逾14%。今年前3个月，这只价值93亿美元的股票基金，资金外流规模已经达到了3.25亿美元。巴西主要股指巴西圣保罗指数也自今年最高点位下跌了逾21%，达到了被视为熊市标志的20%跌幅。据巴西央行的最新数据显示，5月巴西金融交易流出为33.4亿美元，占到了巴西外汇储备的近十分之一。
仅仅在2年前，巴西雷亚尔还是新兴市场中表现最佳的货币。那时的雷亚尔对美元曾创下了1.5523的历史新高。也只不过是在1年前，巴西财长曼特加还为了防止雷亚尔升值，宣告要对欧美发动货币战。然而，在美联储即将退出QE的消息刺激下，投资者正在快速“变心”。
从QE诞生起，头顶“金砖”国家货币光环的雷亚尔就不得不经历过山车一样的起伏。圣保罗联合会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从2008年11月，美联储启动QE以来，雷亚尔的波动就开始加剧。从2008年底到2010年6月，雷亚尔的升值和贬值幅度均位于全球首位。从2010年年底至2013年前3个月，雷亚尔的升值到贬值的转换周期由过去的2年缩短为了现在的平均4个月。在国际资本的“挟制”下，雷亚尔成为币值最会“摇摆”的货币。
出现“双赤字” 滞胀逼近
雷亚尔成为最“摇摆”的货币一方面是与国际资本的“喜好”改变有关，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来自巴西自身。作为雷亚尔的“后台”，巴西经济所面临的一系列糟糕问题，让国际资本“有机可乘”。
自金融危机以来，经济成长低于预期已经成为巴西央行公报的“口头禅”。6月17日巴西央行公布的最新一期《焦点调查》显示，在继续低于预期后，巴西2013年的经济增长有可能是2.49%，低于一周前的2.58%和一个月前的2.98%。
为了刺激经济，自2011年就任巴西总统以来，罗塞夫先后推出了规模高达1300亿美元的刺激计划。然而偏向于基础设施和国有企业，却回避了调整经济结构，并没能成功唤醒巴西的经济活力，反而加重了政府的负担。目前巴西财政赤字占GDP之比为3.8%，在金砖五国中名列第二。
同时，在政府财政赤字不断增加的同时，巴西还遭遇到了另一个新麻烦，2013年2月巴西的外贸数据居然出现了12年来的第一次赤字。截至5月底，巴西的外贸赤字总额为53.92亿美元。外贸赤字的出现让巴西成为了继印度之后，金砖五国中第二个出现“双赤字”的经济体。
然而，“双赤字”还并不是巴西政府遇到的最坏情况，最坏的是，这种“双赤字”正巧与巴西国内通胀同时发生。作为罗塞夫刺激计划的另一“后遗症”，巴西政府对于银行放贷和个人消费的鼓励也造成了巴西通胀率的快速升高。在今年4月首度加息之前，巴西央行在19个月中连续10次下调了基准利率，从12.5%下调至7.25%。而今年一季度，巴西家庭负债率已经达到了43.99%，创下历史新高。目前巴西的通胀率已经连续7个月达到了6.59%，超出了政府6.5%的容忍上限。
经济放缓，“双赤字”出现，通胀接近上限，种种迹象显示，一场滞胀正逼近巴西。
“滞胀”预期，也为资本市场做空“巴西”提供了最佳的突破口。“巴西正在遭遇投机性的攻击，我们的外汇储备消耗得非常快。”Pentagono Asset Management 资产管理公司首席外汇分析师马塞洛·里贝罗说。据里贝罗透露，6月，巴西央行为了捍卫汇率，已经花费了57亿美元。“在有大笔资金外流的情况下，巴西央行手中的3750亿美元，可能不是一个足够强大的盾牌。”里贝罗说，“别忘了，在2008年雷曼危机发生后的几周，俄罗斯就损失了21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在摩根士丹利6月公布的最新的研究报告中，巴西也被评定为了新兴市场中，资本外逃风险最大的国家。
滞胀正在成为巴西为刺激经济所付出的代价。
在继保卫货币、保证增长之后，滞胀的逼近又一次将巴西央行的任务回归到了最初的抗通胀之上。6月18日，在继4、5月分别两次加息75个基点之后，巴西央行行长托比尼表示为了应对通胀，加息将不设立上限。在经历了一轮大幅的加息与降息之后，并没有在调结构上做出更多努力的巴西似乎正在无奈地走回原点。
作为新兴经济体的成员，巴西的遭遇似乎还有着样本意义。
就在巴西准备将全部精力再次投入到抗击通胀之时，有消息传来，原本6个供联合会杯赛事使用的体育场，在开幕式过去3天之后，还有4个处于连夜加班加点的布置中。大约20万巴西人再次走上了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