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如果你是一个华尔街的银行家，这一周对于你来说将是非常重要的一周。如果你不是一个华尔街的银行家，那么这一周对于你来说也会是颇为有趣的一周。
这一周，华尔街上的大型银行公布了他们的2013年第四季度财报。
在各大投行季报给出的枯燥数据和微小措辞变化的背后，投资者们可以从中探测到2013年美国乃至世界经济投资的热点，而市场也将从中号出2014年全球经济复苏脉搏的强弱。
“好于预期”是这些银行的集体成绩。但在单科成绩上，各有优劣。在美联储退出政策的指引下，在沃克尔规则“大棍”的挥舞下，第四季报向我们展示了华尔街银行家们正在忙于转身的背影。
富国银行的胜利
1月14日，华尔街第一家公布2013年四季度财报的大银行——富国银行的成绩可谓耀眼。财报显示该行第四财季利润增长10%，至56亿美元，稀释后每股盈利为1美元，分别高于上年同期的51亿美元和91美分。第四季度收官战役的胜利，也成全了该行全年利润增长16%至218亿美元的亮丽成绩。凭借这一成绩，富国银行以39亿美元的优势夺取了其主要竞争对手摩根大通保持了三年的冠军头衔，成为了2013年年利润最高的美资银行。
作为美国银行业的“新老大”，富国银行财报中所透露出来的关于该银行利润的来源与消长也恰巧成为了其同行们2013年业绩的缩影。
富国银行第四季财报中最亮眼的数据依然来自于贷款业务、存款和投资管理业务的强劲表现。同样的原因也为摩根大通、花旗、摩根士丹利、美国银行的2013年四季度财报增添了一抹光晕。伴随着美国经济的复苏，以及美国房地产市场的恢复，美国银行业正在逐步回归其传统的业务领域——放贷。
在这样的良好环境下，作为美国最大的抵押贷款银行，富国银行的获胜可谓实至名归。富国银行2013年第四季度的贷款总量为825亿美元，其中房屋贷款为500亿美元。“随着美国经济增长的加快，我们将看到银行的贷款增长和业务增长。”与富国银行同一天发布第四季度财报的摩根大通CEO杰米·戴蒙说。
然而福祸双依，经济复苏在刺激银行放贷的同时，也抵消着银行凭借抵押贷款融资获得利润的空间。在2013年第四季度，富国银行的抵押贷款盈利为16亿美元，大约为2012年31亿美元的一半。与富国银行一样，摩根大通、花旗等银行2013年第四季度的该项收入也分别出现了54%和39%的下滑。随着美联储加息频率的渐变，银行业在贷款和再融资业务上的盈利能力或将受到更大的影响。
在“创收”之外，“节留”也成为了各大投行2013年表现优秀的另一主要原因。在蛰伏了近四年，并为金融危机付出巨额代价之后，2013年华尔街各大商业银行正在逐步止血。为了应对金融危机的风险，美国银行业都曾为此拨付过巨额的“保证金”。如今随着危机的离去，通过释放这部分“保证金”，从而提高银行利润正成为2013年华尔街银行的另一重要收入来源。2013年前三季度，美国最大的四家银行——摩根大通、美国银行、花旗集团和富国银行总计释放了49亿美元的坏账拨备，这些资金最终都转换成了他们的利润。在2013的最后一个财季，这一传统被继续发扬光大，上述四大行共计释放了约31亿美元的坏账拨备。“信贷形势正逐步恢复到金融危机前的水平，”美国投资银行Evercore的分析师安德鲁·马奎德说，“银行业一连串的坏账拨备释放行为几近结束；虽然银行业仍有进一步释放坏账拨备的空间，但2013年将是转折点。”
2013年还有另一个转折点——华尔街投行将不惜代价地从他们与监管者的官司中挣脱，以便有更多精力去应对即将到来的好机遇。诉讼费用，成为了2013年华尔街银行家们最头疼的一笔开支。正是因为2013年一年高达111亿美元的诉讼费，摩根大通拱手将自己的“冠军头衔”让给了富国银行，而在过去的两年中，摩根大通已经同意支付逾250亿美元用以了解一连串针对该行不当行为的指控。“我们无法预测未来的法律费用，但是我们相信现在以及未来我们都不会再面临那么大的风险。”摩根大通的首席财务官玛丽安·雷克表示。步摩根大通的后尘，花旗、美国银行也都在忙着“破财免灾”。在这两大行的2013年第四季度财报中，诉讼费用的支出分别为12亿美元和16亿美元。在了解官司之后，华尔街银行家们对于各自在2014年的前景都表现得十分乐观。
高盛的黯淡
与以传统银行业务著称的富国银行在2013年攀登上盈利顶峰相对的是，曾经叱咤一时的投行大佬高盛在2013年的表现却十分黯淡。
1月17日，作为本轮最后一个发布2013年财报的公司，高盛的成绩处于了垫底位置。高盛2013年第四季度的盈利下跌了21%，降至22.5亿美元，折合每股为4.6美元。营业收入为87.8亿美元，低于2012年同期的92亿美元。
在美国经济复苏的好时候，高盛的发展却处处受制。
高盛2013年最大的敌人是沃克尔规则，但也是它自己。虽然说沃克尔规则中的禁止银行自营交易规则导致了高盛在投资方面收入的巨减，但其在投资领域的执迷不悟也加速了高盛霸主地位的坍塌。当沃克尔规则以大兵压境之态袭来时，高盛曾经的投行对手们早就开始准备应对之策：摩根士丹利将其大部分筹码都压在了财富管理业务之上；摩根大通开始抛售旗下的自营业务，然而高盛却多次重申并不会改变其擅长的商业模式。
在2013年年底沃克尔规则最终被通过后，高盛的交易机构，融资成本、流动性池规模、融资时间等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加之美联储的退出QE前景，大宗商品市场、外汇市场的投资者们已经开始离场。在种种不利的交易环境中，曾经风光无限的高盛股票甚至被同行们给予了“低配”的评级。高盛2013年的四季报也如实地反映出了它的这种窘境。在刚刚公布的季报中，导致其盈利下滑的主要原因正是来自于债券营业交易和固定收益交易的颓势。在2013年的最后一个财季，高盛债券收益下跌了11%，固定收益交易收入占总营收比例，也从2009年高峰时的48%下降至2013年的25.3%，接近“腰斩”。
然而，仅凭一个季度成绩的优劣并不能完全判断出华尔街银行家们的选择孰对孰错。华尔街逐利的天然本性与沃克尔规则目前所遭遇的挑战都为高盛的东山再起增添了希望。“凭借收缩获得繁荣，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样你会失去盈利和分散风险的能力。”一位摩根士丹利的前高管在改行决定转身传统业务时说。
1月18日，就在高盛为自己2013年四季度成绩独自伤怀之际，监管层传来了好消息。由全球银行监管官员组成的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对于杠杆率的定义做出了重新定义，将允许银行上报较低的整体风险水平。巴塞尔委员会的杠杆率标准国际通用，他们建议将这一标准下限设定为3%。2013年7月曾有提议将最大规模银行的股权资产杠杆率设为5%，分支机构设为6%。银行的流动性将更加宽裕。另一个好消息也正处于待定状态，在沃克尔规则通过后，美国多家银行向其银行监管机构就该规则中的许多条款寻求了司法解释。随着这些司法解释的出台，沃克尔规则中的许多“空间”或将被再次发现。
华尔街的银行家们正在各奔东西——转身传统业务或继续等待投机机会，但这种转身也许只是短暂的，在下一个充满诱惑的街角，他们就会再次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