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郑桂兰 北京报道
没有寻求连任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将在1月31日挂靴而去，结束8年的主席生涯。然而，“直升机本”伯南克的名字将与QE紧密联系在一起，5年放出了4万亿美元的QE没有引起通胀，却催生了美国股市的新一轮大牛市。
尽管近段时间美股道指有所调整，但截至1月24日收盘，仍收在16000点上方；而早在半年前，道指就突破了金融危机前的历史高点。市场人士惊呼，难道QE的钱都跑到美股去了？！这是又一个大泡沫吗？至少，从美国的通胀水平来看，钱并未太多进入流通领域：2013年美国未经修正的CPI数据为增长1.5%。
现在，美国商业银行愿意将巨额流动性存到央行稳赚超低利息，也不愿意冒险放贷，金融危机的阴影仍在。然而，在缩减QE之后，逐渐缩小的QE增量不能继续为商业银行带来稳定的利息增量，它们可能不得不去放贷赚利差，而这个趋势必然通往通胀。
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的市场人士认为，QE退出对美国股市的影响更大，它将带来流动性增量缩减和利率上涨两方面的伤害。眼下，美股在美联储将继续维持低利率的安抚下，还没有表现出更明显的市场波动，但16000点之上的道指怎么看都是危险的。
美联储继续“收钱”
自从伯南克开始撒钱，对于QE的认识在美国甚至全世界一直都是有争议的，美联储内部也是如此，鹰派一直质疑QE对金融秩序的伤害，鸽派则认为QE对经济恢复很必要。根据近年的美国经济数据，美国经济确实显示出复苏，失业率显著下降，到2013年12月，失业率数据已经从高峰的10%下降到6.7%。
伯南克对QE政策的辩护多次出现在他近期的讲话中，“QE实施之后，大家开始担心QE的效果。但是我不认为QE没有效果。研究和经验证明，QE还是有效的。目前人们比较担心通胀率的问题，但债券购买行动并不必然导致通胀。联储有很多管理通胀风险的工具。联储对金融系统的稳定非常敏感，正是出于对资产泡沫的担心导致了削减QE的决策。”伯南克1月16日在布鲁金斯学会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美联储以最温柔的方式开启了QE缩减，市场的波动有限，这给美联储本月的议息会议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在下周议息会议来临之前，市场已经传出了再次缩减的预期。
有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华尔街日报》记者希尔森拉特表示，根据各位官员的公开言论，美联储正在酝酿宣布第二次削减QE规模，“1月28日到29日的FOMC会议上，美联储可能宣布将每月购债规模再缩减100亿美元至650亿美元。”
当然，美联储也非常注重方式方法，在宣布削减QE的同时，肯定会再次强调将在很长时间内保持现在这种超低利率。美联储在之前也充分讨论过保持超低利率的新办法，其中比较被看好的办法是国债抵押性回购。
其操作是美联储在市场上找到充分多的对手方，这些对手方用美国国债做抵押，从美联储获得超低利率的短期贷款，到期后回购国债并支付利息。美联储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定调短期利率，突破现在只能向商业银行购债的交易范围，使这个回购利率更具有广泛性和指标性。
而卸任的伯南克将去做什么也被市场关注，刚过60岁生日的他显然并不想就此退休。近日，希尔森拉特表示，他可能知道伯南克的去向，“伯南克可能在离任后去布鲁金斯学会。”他说伯南克近期在布鲁金斯学会讲话就是佐证，同时该学会刚刚启动了一个货币和财政政策研究中心。
通胀来袭？
“直升机本”要走了，他撒出去4万亿美元没看到通胀，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撤离了现场，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中国投下4万亿人民币刺激经济之后，立马见到了房价、股市以及各类资产价格的上涨，通胀来得迅速而明显。但美国投下巨额美元的流动性竟然没有看到通胀，2013年美国未经修正的CPI数据为增长1.5%，低于2012年的增长1.7%，低于美联储设定的2%的通胀指示值。之前的几年间，美国甚至都讨论过通缩风险，连通胀的影子都没看到。
其实没看到通胀一点都不复杂，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钱没有进入流通领域。只要钱开始进入流通领域，通胀是必然会来的，就算现在开始缩减QE了，那之前累积的4万亿美元资产也足够催生一波严重的通货膨胀。
美国的QE主要是美联储从商业银行等机构手中购买国债和MBS，商业银行获得美联储提供的现金后形成存款。这个存款被商业银行放在央行，记在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上的超额准备金下。
这一点可以从存贷款差额数据体现出来。在金融危机之前，存款和贷款总量是相当的，但在实施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之后，商业银行形成了远超过贷款的存款。截至2013年末，美国所有银行的存款比贷款多2.45万亿美元。
美联储在2008年9月的总资产接近1万亿美元，如今已经超过4万亿美元，其中的3万亿就是QE泵入市场的增量。这个数字与2.45万亿的存贷差相差不大，之间的差额可能购买了流动性好的金融资产。
事实已经再清晰不过了，过去几年间，商业银行靠这些不断增加的超额准备金获得来自央行的超低利息，几乎嫌弃风险贷款，贷款虽有增长但也仅是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
但事情可能正在发生变化，商业银行的行为模式可能由于收缩QE而改变，在存款增速放缓的情况下，可以增加的利息也逐渐减少，这会使得商业银行不得不开始放贷，做回债主赚利差。
而一旦商业银行开始放贷，美国经济可能迎来投放流动性带来的增长，当然，伴随而来的一定有通货膨胀。美联储撒钱的恶果可能也就此显现。
刺破美股泡沫
QE通过贷款进入实体经济的量非常小，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有限；但是，QE之于美国股市，那绝对不是可有可无。
道琼斯工业指数从2009年3月的低点6469点一路上扬，至2013年12月涨到历史高点16588点，涨幅高达156%。标普500指数在此期间也是从最低点666点涨到了历史高点1850点，涨幅也高达178%。这轮牛市刚好与QE实施的时间点完全重合。
2013年5月份，Zerohedge网站公布了一项实证统计结果，那就是标普在有QE情况下和无QE情况下的表现。统计结果显示，在有QE的情况下，标普累积上涨了1142点，而在没有QE的时间（QE1结束至QE2开始之间的半年以及QE2结束到扭曲操作开始前）标普则下跌了290个点。
QE没进入实体经济不代表没有进入股市，喜欢流动性的股市能与QE时间段吻合也不是偶然。债券大王罗格斯说，QE提供的大部分流动性都进入了金融市场，提高了股票和债券等金融资产的价格，但对其经济增长的促进不及预期。
伯南克在布鲁金斯学会的访问中也提道：“所谓货币宽松就是用流动性好的资产去置换流动性不好的资产。”在金融危机中出现流动性问题的MBS被美联储收走，给持有人换成现金，这些除了被商业银行放在央行的大部分之外，肯定是需要购买流动性很好的金融产品，显然股票和债券是最好的选择。
在股票和债券之间，美联储也帮你做出了选择。因为QE的实施，美联储成功地保持了超低的利率水平，这对于债券来说并不是好消息，投资者投资债券的收益也非常低。这也是资金选择股市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
因此，QE缩减对于美股来说是双重伤害，除了流动性增量减少之外，利率上涨更会直接影响股市和债市的跷跷板效应。如果美股走弱，第一个受益的一定是美国债券市场，而非美国之外的新兴市场。
上述市场人士认为，美联储在QE缩减之时特别强调有能力保持低利率，这是美股还没有表现出更大跌幅的直接原因。
事实上，低利率除了继续有利于经济复苏之外，更多的是可以维持美国股市的吸引力，保持市场的稳定。目前短期利率还变化不大，但是长期利率已经出现上涨，10年期国债利率和房贷利率均出现不同程度上涨。最大的上涨有将近一个百分点空间，从3.25%涨到4%之上。
美股气势如虹的表现和新兴市场国家股市的颓废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美股由于QE缩减而走弱，那么新兴市场国家有没有机会呢？答案可能并不乐观。
“如果在美国长期贷款利率缓慢上升的情况下美国房地产市场还能持续复苏，如果就业能稳定改善，如果货币乘数上来，那么美国经济就有望越来越好。”中信银行资金资本部研究员胡明认为，“如果美国经济转好，等美元资产的收益率上来后，对全球的威胁就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