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学光 北京报道
傅成玉抛出中石化混合所有制改革百亿民资进入门槛，引发了民资对参与央企航母混合所有制改革门槛过高的担心。记者在两会期间采访到中石化前董事长李毅中，他表示，中石化混合所有制可以做得更细一些，资产规模太大，可以从子公司和孙公司，甚至小到每个加油站与民资合作。
李毅中做过工信部部长，还管过国资委，在每一场全国政协小组讨论之后总是会被记者围起来，询问关于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问题，而李毅中也总是会拿中石化举例子。作为一个老石油人，李毅中曾经在中石化集团担任了5年的总经理，3年的董事长。
同样在楼上开会的现任董事长傅成玉，也总是在散会之后被记者簇拥着走向电梯间。就在两会前半个月，中国石化（600028）对外披露了销售业务将启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消息。
在整个石油链条上竞争最为激烈的是销售环节，资产也比较庞大。中国石化拥有3万多家加油站，以2013年上半年财务数据看，公司在销售业务上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为51.8%。作为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排头兵，中石化的改革思路将如何设计，如何既能吸引非国有资产又不会落下国有资产流失的话柄？唯一的出路就是公开公平公正的竞价交易。
盘活低效资产
从2月19日至两会召开前的半个月时间，中国石化的股价涨幅超过15%，远超竞争对手中国石油（601857）的同期涨幅。投资者追捧中石化源于2月18日晚间，中国石化对外发布公告称，董事会同意在对中国石化油品销售业务板块现有资产、负债进行审计、评估的基础上进行重组，同时引入社会和民营资本参股，实现混合所有制经营。
按照公司所披露的2013年上半年财务数据，公司当期在营销及分销业务上的收入为7327亿元，毛利为411亿元；然而，在这样一个数字的背后是公司在销售业务上的颓势。数据显示，公司从2010年至今，销售业绩的收入增幅和毛利的增幅，一直处于下滑的态势；到了2013年上半年，公司在收入同比增长3.2%的情况下，毛利却是同比下滑了3.14%。
相对于石油产业链上的其他板块，成品油销售领域的市场化竞争最为激烈。因此，在中国石化的开采、冶炼和销售三大业务板块当中，销售业务的成本高，毛利率不高，却又沉淀了大量的资产。
2013年上半年，公司在销售商品和提供劳务上收到的现金约为15586亿元，而当期公司在销售业务上的主营收入占到7327亿元。占公司主营业务收入半壁江山的销售业绩，由于盈利性不强已经影响到市场对于公司的估值。根据东北证券行业分析师王伟纲所做的一份估值对比，与中石化在主营业务收入相差无几的美国埃克森公司，其净利润是中石化的3倍，市值则是中石化的5倍。
今年的1月20日，傅成玉在中石化集团公司的2013年度工作会议上，对于中国石化全方位深化改革的背景是“上有要求、下有期盼、外有推力、内有动力，正当其时”。而在2014年主要工作上，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要“盘活存量资产”。
至于这块销售业绩未来将如何估值，仍需等待中石化方面的后续跟进。不过，即便按照市场法进行估值，按照这块资产近两年来每年900多亿元的毛利，同时结合中国石化目前在A股大约8倍左右的估值，也不会少于7000亿元市值，而实际上，中国石化长期以来股价一直都在净资产以下徘徊，基于避免国有资产流失的嫌疑，在混合改制中，实际估值也将高于这一定价。
重点在改革机制
“混合所有制本质上是要资产变得更优，创造更大的生产力，不是说我们运行中管理得不好，而是整体经营体制不到位。”在3月5日的全国政协小组讨论会上，傅成玉说，“我们能改的都改了，不能改的则是因为‘上面’不动”。
记者在两会期间采访了解到，中石化抛出的百亿入资门槛让民营企业纷纷驻足观望，但已经有超过300亿美元的外资对中石化的混合所有制表示出兴趣。
对于目前外资提出的参股意向，傅成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未表示出排斥，“外资对于我们而言，有两个东西最重要，一是把我们现在的业务范围再扩大，包括走向国际；二是改变我们的经营机制，帮助我们把国有企业搞活，做强。”
相对于外资，民营资本所担心的主要在于资产盘子过大，很难实现控股，也就难拿到话语权。
对此，李毅中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像中石化这样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完全可以更加细化。针对下面每一家分公司的实际情况，甚至是每一家加油站，都可以分开与民营资本合作。
同样，在两会期间，作为人大代表的中石化茂名分公司总经理余夕志也表示，央企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除了在母公司层面实施资产重组，引入社会资本和民营资本之外，还可以在子公司与社会资本、民营资本成立合资公司。而茂名石化早在2012年的时候，就通过与非公资本共同出资成立合资公司的方式，已经组建了4家合资公司，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尝试。
而无论是以中石化的整个销售板块为单位，还是细化到旗下分公司层面，这样的设计都使得数千亿元的股权转让收入顺利地回流到上市公司账面上。
不改革国资会贬值
中石化将放弃30%的股权，但是，并不意味着中石化会在销售板块上减少收入。
“企业界的投资一定是要考虑增值的，如何增值？如果我的管理不如你的好，你把管理带进来就可以增值；我的技术不如你，你把技术带进来也可以增值；或者说你给我带来市场、客户，都可以给你增值，这样的话才叫投资。”在傅成玉看来，不是说中石化打开了大门，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要进来投资。
“人家民企为什么要关注话语权啊，关键还是赚不赚钱，不懂进去干什么，所以一定是和这个行业有关的人。”傅成玉认为，民企的老板应该更清楚该如何去增值，“你花一块钱买的东西，到了手里还是一块钱，那就没意义了，应该通过特殊的资源、特殊的市场、特殊的技术，让这一块钱变成一块五。”
这样一来，中石化在销售业务上不但可以实现股权减少收益不减少，还可以额外获得一大笔股权转让收入，对于急缺资金负债率高的中石化而言，意义重大。因为在经历了4万亿的阔绰日子之后，最近几年，中石化的财务也日益紧张。
财务数据显示，2013年第三季度公司在筹资活动中产生的净流入达到了438.66亿元，创下2009年以来的同期最高。记者在统计公司历年来这一财务数据时注意到，从2009年到2011年的三年间，公司在筹集资金活动中基本都是净流出状态，而到了2012年和2013年前三季度，这一数字开始转为净流入。
在傅成玉看来，目前中石化存在大而不强、大而不优的问题，不改革机制和提高效率，国有资产可能会贬值，这和目前公司的资产盈利质量密切相关，炼油环节因为产能过剩盈亏不定，只有靠着原油价格高企保证公司上游的盈利，靠着在成品油销售方面的强势地位保证销售的盈利。
按照国有企业调整结构的思路，混合制可以让中石化调整现有资源结构，向产业链的关键环节集中，向价值链的高端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