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7月21日傍晚7点多，在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后，一组由5节灰白色、没有窗户的老旧车厢组成的火车缓缓地驶出了乌克兰东部小镇多列士的火车站。火车运送的是5天前马来西亚航空MH17航班遇难者的遗体。
没有任何仪式，没有任何祈祷，也没有任何解释，这些原本计划降落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旅客们最终却躺在这个乌克兰东部偏远小镇上的冰冷车厢里，并在拖沓了近3天后才孤独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种种迹象显示，这架飞机是被一枚地对空导弹击落的。该架飞机上的298名乘客不幸成为了当前乌克兰危机的牺牲者，这一悲剧的发生让这场本就变化无常的国际危机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三方僵持
22日，欧盟28国外长在其总部布鲁塞尔召集了紧急峰会，在经过长达十多个小时的讨论后，他们对俄罗斯做出了“缓期”执行制裁的判罚。在欧盟使馆发给《华夏时报》的决议中，欧盟对马航MH17空难事故共提出了8点声明，除慰问、抗议、施压相关方配合外，对于进一步追加制裁俄罗斯上并没有给出统一答案。只是以“备选”方式对俄罗斯予以了警告。
之所以“缓期”执行皆因为欧盟内部28个成员的立场难以统一。作为决定欧盟制裁的关键三方，德、法、英各代表着一派势力。
英国是坚定的“制裁派”。与英国观点一致的包括此次马航空难事件的主要关联国——荷兰，以及东欧一些国家，例如立陶宛、波兰等。他们的提议更接近此前美国对俄罗斯进行制裁时所实施的——三级制裁方案——即制裁范围不仅针对个人，还将延伸至对俄罗斯经济起决定作用的能源、金融和国防三大领域。“这已经不再是经济和贸易问题，”荷兰外交大臣蒂默曼斯在进入会议室前说，“这是一个安全的问题，这是一个关系到欧洲地缘政治利益的重要问题，这是一个正义的问题，这是一个关系到近200名荷兰人生命的问题。”“一切制裁都已经摆在了桌面上。”蒂默曼斯补充说，而这些摆在桌面上的制裁即欧盟在决议中所指出的“资本市场的准入、国防、军民两用产品和敏感技术，包括能源领域”。
16亿美元的贸易大单让法国在制裁俄罗斯态度上最为保守。俄罗斯将从法国购买两艘“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如果遭遇武器禁运，法国将损失严重。法国总统奥朗德表示，新的制裁将不具备“追溯权”，法国将于今年10月向俄罗斯交付首艘“西北风”级直升机攻击舰，第二艘的供应将取决于莫斯科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立场。
德国的态度则更为实际，在既考虑到与俄罗斯的贸易交往，也照顾到空难给欧盟成员带来的愤怒后，德国更希望留给俄罗斯一个“观察期”。欧盟外长预计他们将会效仿美国对那些对俄罗斯政策有影响力的决策者进行制裁。这包含着一个广泛的类别，可以覆盖任何俄罗斯寡头。欧盟计划在25日给出“候选人”名单。
亿万富翁的惊慌
欧美的联合制裁已经让俄罗斯感觉到了“疼痛”。7月17日空难发生以来，俄罗斯RTS指数已经连续下跌了3天，跌幅为8.47%，自从2月末克里米亚宣布独立以来，俄罗斯股市市值已经蒸发了近280亿美元。在这期间，全球新兴市场股票的涨幅为11%，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6.1%。“市场正在发出一个信号，暗示俄罗斯应该避免成为一个‘流浪汉’，被‘隔离’全球市场之外。”一个掌控有40亿美元资产的资产管理公司主管阿列克谢·贝尔金说。
俄罗斯也正在错失一个依靠全球廉价借贷成本发展经济的机会。今年俄罗斯公司债券的海外销售下降了67%。与此同时，俄罗斯债券的发行成本也不断上涨。目前俄罗斯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已经突破5年来最高水平，上涨至10.9%，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俄罗斯国债收益率已经累计上涨了207个基点。更大的冲击体现在货币上。为了应对卢布贬值，俄罗斯央行进行了外汇干预。2月底以来，俄罗斯的外汇储备已经失去了150亿美元至4780亿美元。
制裁不仅对俄罗斯经济造成了显性的影响，也给那些对于俄罗斯经济发展起至关重要作用的亿万富翁带去了隐性的心理压力。美国已经对俄罗斯的一些国有企业和普京核心圈的人物施加了惩罚，其中包括亿万富翁根纳季·N·季姆琴科和阿尔卡季·罗藤贝格。就在马航空难发生前一天，美国刚刚宣布了一项新的制裁措施，禁止季姆琴科持有部分股权的天然气生产商诺瓦泰克公司运用美国债券市场进行期限超过90天的债券融资。诺瓦泰克在伦敦股市的股价两天之内重挫8%，导致其市值损失近80亿美元。“经济和商业精英都处于惊恐状态。”位于莫斯科的政治技术中心主管Igor Bunin说。
据彭博数据显示，因乌克兰危机导致的市场动荡，已经让俄罗斯19位最富有的人士自今年年初以来损失了174亿美元，相比之下，美国最富裕的64人，同期财富则上升了565亿美元。
然而，无论怎样有效的制裁都将是一把双刃剑，在俄罗斯感觉到瑟瑟寒意之际，作为乌克兰危机的相关方乌克兰与欧盟的日子也并不好过。IMF最新预测显示2014年乌克兰GDP将下降6.5%，远超此前预期的下降5%。7月21日，德国央行称，受国际政治局势影响，德国经济增长可能会在二季度出现停滞。“制裁并不是要将俄罗斯经济逼入绝境，而只是为了将其重新逼回到谈判桌前。”欧盟外长凯瑟琳·阿什顿说。
7月22日凌晨，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要求各方与联合国民航机构合作展开国际调查，并要求停止实施现场附近的作战行为。同一天，记录着马航MH17飞行数据的两个“黑匣子”也被移交至马来西亚官员手中。
298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为交战中的乌克兰带来了短暂的和平，但这却原本不该是他们承担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