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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神秘之死

周江林 2014-8-15 23:41:00
周江林
    2014年7月是聂鲁达诞辰110周年。他13岁发表作品,19岁辍学成为诗人,23岁当上驻外使馆领事,27岁进入外交部,在晚年,竞选总统差点成功……旅行是为了寻找另外一个自己。聂鲁达出生于智利,但我们更多地知道他漫游地球,是一个漂泊的世界者。
向东方出发
    “一项大学生文学奖,几本新书颇受欢迎,以及那件闻名的斗篷”让诗人谋到智利驻缅甸领事之职,这是1927年23岁的聂鲁达——对今天的中国凭写诗无法养活自己的诗人来说,绝对是美洲式的嘲讽。
    “诗歌和大自然是我诗歌的最早源泉。”少年的他瘦削,披一身必不可少的诗人黑斗篷,“生活、爱情、荣誉感、解放的要求都在向我发出呼唤”,自费出版《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奠定了其诗人地位。
    聂鲁达与朋友阿尔瓦罗一道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到巴黎,再到上海。在日本,聂鲁达等待智利汇给他的路费,其间,他们在横滨一家水手收容所投宿,随后坐船到新加坡,再转到仰光。
    在亚洲8年,聂鲁达去过印度、泰国、印尼、斯里兰卡等地,亚洲留给他记忆的还有爱情:女友布莉斯常常身穿白衣,挥舞着刀,在他床前走来走去,犹豫着要不要杀了这个负心汉。她还举行神秘的宗教仪式,乞求神灵能让聂鲁达永远对她忠诚。幸亏诗人接下去调往斯里兰卡科伦坡,此时,他动笔写长诗《鳏夫的探戈》。
    写诗期的诗人是孤独的,聂鲁达进入生平最孤独的时期。他还参与大规模的猎象行动,驯服大象,让它们为人类干繁重的工作。然后,那个被诗人称为“缅甸母豹”的情妇竟然追来,在他家对面住了下来。她用一把长刀攻击过一个来找聂鲁达的欧亚混血姑娘,扬言要放火烧他住宅。面对这个“爱情恐怖分子”的攻击,诗人只有报警。
    “我的孤独感大大加深了。我想结婚。”1930年,聂鲁达与一位身材苗条,性情温柔,对文学艺术界毫无所知的荷兰裔印尼籍女子玛丽娅结婚。她以成为领事夫人而自豪,而且认为美洲是极具异国情调的地方。她不懂西班牙语,但对聂鲁达的依恋之情十分强烈,他俩总是在一起。1934年两人生了一女,不幸于1942年夭折。
    诗人并非是完全绝情的人,30年后,功成名就的聂鲁达开完科伦坡和平大会,和第二任妻子卡莉尔去仰光寻找《鳏夫的探戈》的女主角母豹布莉斯,但毫无踪影。她是死是活,没有人能告诉他。当年住在同一个街区的邻居,都已不在人间了。
中国之行
    聂鲁达三次访问中国,当得知自己的中文名“聂”字有三只耳朵,兴高采烈:“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专门用来倾听大海的声音。”
    1927年,聂鲁达赴任缅甸途经上海,他形容当时中国是一个被残酷地殖民化的地方:“那些名誉不佳的城市,就像居心不良的女人那么诱人。上海朝我们两个世界的乡巴佬、钱不多又有可悲的好奇心的三等旅客,张开了黑夜的大嘴。”那时,贫穷而喜欢冒险的青年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希望,从一家大型夜总会走进另一家大型夜总会,结果,他受到袭击,他们剥去他衣服,抢光了钱,把他扔在街上。
    1951年,聂鲁达再来中国是向宋庆龄颁发列宁国际和平奖,出席宴会的除得奖人外,还有周恩来、年迈的朱德元帅及苏联驻华大使等。
    此时映入诗人眼帘的是一个崭新的国家:“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爱笑的人。他们的笑经历过无情的殖民主义,经历过革命、饥饿和屠杀,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比他们更懂得笑。中国孩子的笑是众多人口所获得的最美的稻米收成。”
    第三次是1957年,艾青去昆明迎接,此时的中国在聂鲁达眼里已经变了:“昆明公园里的树木都动过整形手术,形状都是矫揉造作的。”他突然为中国难过起来:“我在旅行期间看见无数贫苦农民,收工回家没等放下手中的农具, 就去向延安那位谦虚的游击队员(现在已变成神)的肖像敬礼。我看见了成百上千人挥动手中的小红书——能在乒乓球赛中获胜、能治疗阑尾炎和解决各种政治问题的万应灵药。阿谀奉承的话每天都从每张嘴、每份报纸和每本杂志、每帧插图和每本书、每本历书和每出戏、每件雕刻和每幅画中倾泻出来。”
生死智利
    智利是聂鲁达的母国,他出生于智利中部小镇帕拉尔,父亲是一位铁路工人,他是从邻居相册里认识生母,生他不久,她因肺结核去世。父亲很快娶了继母,家也移居到南部更加多雨和寒冷的特木科。在诗人记忆里,他是在雨中长大的,酷似智利国旗上那颗孤独的星。
    1943年11月,聂鲁达回到圣地亚哥,这个“狡兔”有三窟:一在圣地亚哥林奇街,与卡莉尔同住;一在圣地亚哥普洛维登西亚,为与玛蒂尔德的密窝;另一处在圣地亚哥之北太平洋滨的小村落,是1939年在此购的一间简陋的面海的石头房子“黑岛”。他着手创作《漫歌》。
    “黑岛”既不是岛,也非黑色,诗人轮流与卡莉尔和玛蒂尔德同居于此,居然不曾被卡莉尔识破,直到有一天女管家向卡莉尔透露实情,70岁的卡莉尔毅然离去。至此,诗人结束了恼人的双重生活,与玛蒂尔德同住,直到1973年死去为止。
    1952年,政府解除对聂鲁达的通缉令,8月,他回到祖国。智利共产党挑选了时年25岁的马努埃尔担任他的秘书、保镖和司机。
    聂鲁达把从法国带回的威士忌称为“药”。他让马努埃尔陪他出去散步,要求他带上“药”,如果聂鲁达写上一阵子,停下来说,“马努埃尔,给我药”,那么马努埃尔得递给他一小杯威士忌。聂鲁达是孩子气的,哪怕在接近70岁的年龄。他想吃茄子,但已经过了季,他就派马努埃尔开车出去寻找。马努埃尔找遍整个地区,在距离黑岛100公里的一家餐馆里高价买到两根,诗人顿时笑开颜。这证实了俄国作家爱伦堡的话:“我见到的少数几个幸福的人之一。”
    玛蒂尔德年轻的侄女阿莉西亚来投靠他们,玛蒂尔德把她当佣人使唤,侄女产生报复念头,诗人却难以抗拒柔情。玛蒂尔德开始怀疑丈夫和侄女有染。一天她假意外出,偷偷把车停在家的附近,然后步行回来。在那张面朝太平洋的大床上,玛蒂尔德把聂鲁达和阿莉西亚抓了现行。
    1969年9月,聂鲁达成为智利共产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呼声很高,但因为政治需要,他退出竞选,支持阿连德取得最后胜利。作为回报,1971年4月,阿连德政府任命他为智利驻法国大使,此时的诗人已经老了,10月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1973年9月11日,聂鲁达原定在这天出席Cantalao文化中心揭幕仪式,总统阿连德也会乘坐直升机过来,他和聂鲁达前晚还通过电话,约定“明天见”。明天不会出现,就像阿连德的直升机。皮诺切特的军队杀入拉莫奈达总统府,杀死阿连德(官方说法是阿连德用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送他的一把枪自杀)。
    9月12日,皮诺切特军队抵达黑岛,把聂鲁达的家搜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和智利共产党领导人有关的各种资料,最后只带走聂鲁达收藏的一些烟斗和酒。聂鲁达对军人们说,“请你们仔细环视周围,这里唯一对你们构成危险的东西是:诗歌。”
    接着,历史悬念发生了,在智利兵变后的第12天,诗人神秘病死。
     2011年6月3日,智利公检法三大部门开始行动,追捕涉嫌40年前毒杀聂鲁达的神秘医生。检察官断定,聂鲁达并非死于前列腺癌,而是被人谋杀。皮诺切特将军通过政变上台后,便命令手下间谍向病床上的诗人胃中注射了致命药物。
(作者为诗人、《空中生活》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