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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苦难与出路

周江林 2014-8-30 00:47:00
周江林
    “从尼布甲尼撒、亚历山大大帝、萨拉丁、苏莱曼一世到今天的萨达姆·侯赛因……历史虽然安排了历次冲突的出路,却丝毫不能减轻伊拉克现在经受的苦难。”法国作家樊尚·于热写道。
    樊尚没有继续写下去——到了2014年6月,一个逊尼派穆斯林武装组织ISIS占领了伊拉克的法鲁贾、拉马迪和摩苏尔等地,宣布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成立,他们的目的是,推翻占伊拉克总人口54.5%的什叶派穆斯林的马里基政府,恢复到萨达姆统治时期逊尼派占统治地位的状态。
    长期以来,伊斯兰教内什叶派和逊尼派一直进行着激烈斗争,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海湾地区是什叶派穆斯林集中区,当下,除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外,其他国家全部是逊尼派掌权,于是,斗争是必然的。
    如今ISIS正把中东恐怖主义活动带入一个跨国界的新时代。而在萨达姆、卡扎菲、阿萨德等泛阿拉伯主义政权式微的今天,中东则面临着将回到逊尼派和什叶派宗教混战状态的危险中。
两河流域文明
    提起伊拉克,人们自然会想到“四大文明古国”中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和古印度,古巴比伦文明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那里正是今天伊拉克的所在地——“美索不达米亚”——《圣经》称为“伊甸园”,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万两千年前。
    苏美尔人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农业村落、第一座城市、第一辆车、第一只船,最早的天文历法和文字(苏美尔人几乎和古埃及人同时发明了文字。他们用削尖的芦苇做笔,把文字刻在泥坯上,然后把泥坯烘干,成为泥板。由于这种文字形状成尖劈形,所以被称为楔形文字)。希腊和罗马的文明的源头实际是发自于两河流域文明。
    但是,今天住在伊拉克的人并不是当年苏美尔人的直系后裔。这片肥沃而神圣的土地,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和迁徙。前2300年苏美尔人建立的城邦被阿卡德王国所灭。
    前1894年,闪米特语系的阿摩利人建立起巴比伦城邦。世界上最早的商业银行出现。巴比伦神庙的祭司开办了借贷机构,分实物借贷和金银借贷,偿还方式为分期付款,每月一还;利息按法律规定:金银借贷为20%,实物为33%。
丝绸之路上的辉煌古国
    两河流域曾遭异族接连入侵,先后有波斯人、马其顿人、安息人、阿拉伯人在两河流域建国,当然,这也造就了波斯文化、拜占廷文化与阿拉伯文化大融合的时期。
    新巴比伦王国在前539年被波斯帝国所灭。居鲁士大帝建立了东至印度河流域,西至撒哈拉沙漠,横跨亚非欧三洲的波斯帝国。
    巴比伦城墙曾是刀枪不入,只有通过城门或者通过幼发拉底河才能进入。幼发拉底河在厚实的城墙下面退潮。河流流入和流出处都配有金属大门,防止有能力潜水且能够游到大门的入侵者。居鲁士制订了一个利用幼发拉底河进入城市的计划,命令多批部队停留原地,等候指令。一直等到巴比伦人全国性节日的夜晚(《圣经·但以理书》第五章“里伯沙撒王的宴会”),居鲁士部队改变幼发拉底河上游的河道,导致水位降到男人大腿中部,士兵们因此攻入巴比伦城。希罗多德描述了这一历史事件。希伯来《圣经》里也提到此事。
逊尼派和
什叶派穆斯林之争
    636年,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发动卡迪西亚战役打败波斯人,此后,这一地区成了倭马亚王朝(中国史称为“白衣大食”)的属地。
    穆罕默德死后,其女婿奥斯曼是第三任哈里发(意为“先知的代表”),他重用穆阿威叶,引起了穆斯林的不满,656年,奥斯曼被拥护阿里而倒戈的士兵杀死在大马士革的清真寺。这样,穆罕默德的另一女婿阿里担任第四大哈里发后,解除穆阿威叶大马士革总督职务,双方对立开战。661年阿里被杀,穆阿威叶压服反对者,成为哈里发,以大马士革为首都,建立了倭马亚王朝。
    逊尼派(意为“道路”),指在穆罕默德之后,接受艾布·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和阿里四大哈里发所确立的行为规范和准则;什叶派(意为“追随者”),特指第四大哈里发阿里的追随者。目前,逊尼派约占世界穆斯林总数的90%,什叶派约占10%。
    倭马亚王朝的建立,伴随着其最大的反对者什叶派不承认倭马亚王朝哈里发地位合法;波斯人则谋复故国;阿拔斯族又是穆罕默德叔父阿拔斯之后,三股势力联手于747年6月9日在呼罗珊(今属伊朗)起事,749年攻陷库法,立当地阿拔斯族艾卜勒·阿拔斯为哈里发,750年1月,在底格里斯河的支流大萨卜河左岸上战胜叙利亚军队,4月26日围降大马士革,6月25日屠倭马亚族80人,掘各朝哈里发之陵寝。8月5日追杀倭马亚朝末代哈里发于埃及卜绥尔城的一所基督教教堂,倭马亚朝遂亡,建立阿拔斯王朝(750-1258年),定都库法,762年迁都巴格达。此后,巴格达一直是阿拉伯世界的中心,直到1534年它被并入奥斯曼帝国为止。  
    在最初的100年中,哈里发奉行逊尼派教义为国教,一直遏制什叶派势力。直到麦蒙813年继任哈里发后,重用波斯人,引起阿拉伯人,特别是什叶派的反抗。麦蒙为缓和矛盾,立什叶派第八代伊玛目阿里·里达为哈里发继承人,并以女嫁之,继而宣布以什叶派的绿衣、绿旗代替阿拔斯人的黑衣、黑旗。从这个角度说,此时黑衣大食已经被什叶派取代了。
    与逊尼派的政教合一传统不同,什叶派历史上主张政教分离。目前伊拉克什叶派的一位最高权威继续强调宗教应该超越政治。但是,什叶派组织也有逊尼派不及的经济资源:按照穆罕默德家庭曾经享有的特权,什叶派教会的宗教税率为20%,是基督教会传统什一税的两倍。
伊拉克库尔德人萨拉丁
    1055年,塞尔柱突厥人进入巴格达。苏丹掌权,哈里发成为傀儡。
    萨拉丁的父亲是库尔德人,早年从第比利斯(今格鲁吉亚)举家迁到伊拉克北部提克里特,萨拉丁诞生在那里。年轻时的萨拉丁立志要在埃及恢复逊尼派的统治,以及推进对十字军的圣战。26岁起,他受赞吉王朝苏丹的派遣,跟随自己的叔父施尔科出征埃及,得到了成长。 
    1171年,萨拉丁在埃及站稳脚跟,开始筹划改变埃及什叶派占主导的局面。他将什叶派的法官换成逊尼派,清除埃及本地的将领。9月10日,他在开罗的清真寺里开始以阿拉伯帝国第二王朝哈里发阿拔斯的名义讲道。第二天,他在开罗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共有147个方阵接受检阅。史书记载:“看过的人都认为,没有一个伊斯兰的国王拥有可与之匹敌的军队。”两天后,奉什叶派为国教的法蒂玛王朝哈里发阿迪德驾崩后,33岁的萨拉丁建立了新兴的阿尤布王朝(中国史称为“黑衣大食”)。
    1185年,萨拉丁顺利地攻占摩苏尔。1187年9月2日,萨拉丁选在登霄节这一天进入耶路撒冷,以纪念先知穆罕默德在耶路撒冷登霄。与88年前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时大开杀戒形成鲜明的对比,萨拉丁进入耶路撒冷没有杀一个人,没有烧一栋房子。
    随后,萨拉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建立了一个虽非空前但是绝后的阿拉伯大帝国,疆域包括了今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也门以及今伊拉克北部。
    萨拉丁为人慷慨,从不吝惜钱财。他去世时,只留下1枚金币、47枚银币和一个阿尤布王朝。
奥斯曼帝国统治
    在整个十六世纪期间,奥斯曼帝国和伊朗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种敌对即使不是进攻性的,也是防守性的。1508年,沙易司马仪占领了巴格达,而且固守到赛里木胜利之后。
    1534年,奥斯曼帝国苏丹苏莱曼一世率军南下突破摩苏尔,成了向伊拉克推进的新的出发点。
    1623年11月,沙阿拔斯借助一个禁卫军叛逆的告密,又重新占领了巴格达。在15年期间,伊拉克一直是萨法王朝的一个省。除赋税外,奥斯曼帝国的兴趣主要在于利用这个国家为基地,去反对阿拉伯半岛的东岸,但是,土耳其人从未能固守东岸地区。土波战争,妨害了伊拉克的经济,妨碍了对于什叶派各陵庙的朝拜——那是国家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贝杜因人到处劫掠,长期以来一直成为纷扰的原因。
    在争夺伊拉克的百年之战中,以奥斯曼帝国胜利而告终。1638年,奥斯曼帝国攻陷巴格达,萨法王朝被迫与其签订和约。此后400年两河流域一直在奥斯曼帝国治下,成为其横跨亚、非、欧版图中的一部分。
    奥斯曼苏丹自封哈里发,恢复了巴格达的伊斯兰文明,制止了伊拉克什叶派和逊尼派的冲突,并树立逊尼派穆斯林为政府主力。    
    伊拉克被划分为三个地方行政区,分别以巴格达、摩苏尔和巴什拉为首府。通过对这三个据点的管辖,土耳其有效地控制了各地的部落势力,300多年里平安无事。 
    到了1927年,伊拉克北部基尔库克地区发现了石油,成为中东地区最早发现石油的国家——这加强了这个国家在战略上的重要性。但同时,石油资源也让伊拉克陷入了不间断的血与火的灾难。
(作者为戏剧评论家 《空中生活》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