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时报记者 吴建华 北京报道
“我下午走访了我们当地纺织、食品、钢铁、造船、造纸、轴承座与传动件、医药化工等龙头企业，今年只有食品与医药化工效益好，纺织与钢铁微利，其他行业亏损严重。”10月22日，东部省份一位地方税务局人士对《华夏时报》记者说，实体经济也许比财政数据报表反映的情况更糟糕。
近日，财政部发布9月份全国财政收支情况，财政收入延续低增长态势，比去年同期只增长了6.3%。其中，税收收入8007亿元，同比增长2.3%，但非税收入1946亿元，同比增长27.1%。
记者注意到，受经济增速下行影响，今年以来财政收入增速一直偏低，三季度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速都只有百分之六点几，但非税收入却从8月份开始突然发力，成为稳定财政收入的主力。
制约财政政策
9月财政收支数据如市场预期延续疲软态势。
财政部10月21日发布的数据显示，9月全国财政收入9953亿元，比去年同月增加591亿元，同比增长6.3%。其中，中央财政收入4482亿元，同比增长5.9%；地方财政收入（本级）5471亿元，同比增长6.6%。
记者发现，9月份财政收入绝对数今年以来第二次回落至1万亿以下区间，仅高于8月份的9109亿元。
此外，9月财政收入增速创2008年9月以来的新低。数据显示，2009年9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3%；2010年9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长12.1%；2011年9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长17.3%；2012年9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长11.9%；2013年9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增长13.4%。
财政部分析称，9月全国财政收入延续上月以来增幅偏低态势，中央财政收入增幅偏低主要是受出口退税增加、国内增值税和进口环节税收增幅偏低影响；地方财政收入增长与上月持平，比去年同期增幅回落，主要受房地产相关税收增幅回落等因素的影响。
实际上，受房地产市场成交额下滑影响，房地产营业税已经连续两个月出现负增长。其中，9月房地产营业税下降4.7%，比8月7 .4%的降幅收窄。9月契税同比下降11.1%，连续两个月下降，降幅比8月扩大了9.6个百分点。耕地占用税增速由8月的同比增长6.5%转为同比下降17.6%。此外，9月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大幅下降21.1%。
上述地方税务局人士对记者表示，房地产相关税收大幅下滑与行业不景气有关，也与地方税局征管不力、企业漏缴有关。因此该省从10月20日起开始一轮建筑与房地产业税务清查行动，查出问题将对相关人员严肃问责。
而国家统计局21日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三季度GDP增速只有7.3%，为前三季度同比增速最低。9月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PPI指数都继续下滑，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8%，为年内次低。
经济下行在财政收入的主体税种上表现明显，9月份国内增值税2689亿元，同比增长7.1%，扣除营改增转移收入后增长4%。营业税1139亿元，同比下降2.4%，考虑营改增收入转移因素后增长4.2%，企业所得税657亿元，同比下降5.6%，扣除一次性特殊因素后小幅增长。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宋立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财政数据是宏观经济情况的反映，在经济增速下降的情况下，财政收入增速下降是正常的。“按理说，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财政政策应适当宽松，但目前收入的下降一定程度上对政策造成了制约。”
宋立认为，财政政策应当在调结构上发挥更大作用，主要方向包括结构性减税，加速固定资产折旧促进设备更新改造，增加企业研发费用补助，以及加大民生方面投资力度。
收入质量引担忧
9月份财政收入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非税收入的大幅增长。
实际上，非税收入从8月份开始增速大幅上行，8月份全国非税收入1822亿元，同比增长26.6%。
对此，财政部认为，中央非税收入增长是国有资本经营上缴收入增加；地方非税收入主要是部分地区国有资产处置收入等增加。
但前述税务局人士对财政部的数据持保留态度，在他看来，实体经济可能比财政数据报表反映的情况更糟糕，他称，“非税收入的大幅增长有可能来源于罚没收入。”
一位地方财政局预算科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9月份财政收入情况反映了以下问题，一是经济处于低迷状况仍没好转；其次是财政收入质量不高；三是收入增长有人为拉动的痕迹，部分可能存在地方虚收空转非税收入维持财政收入的增长。
所谓财政空转，包括税收空转和非税收入空转。税收空转主要是指政府通过预征税款、实行完税奖励、无偿出借财政资金给应税单位缴税的做法。实际上是，资金以税款的名义经过纳税人、银行、税务局、财政局周转一圈后，又回到其原始位置的周转活动。
据了解，税款空转得以实现的前提是税收的征收权和支出权为同一财政层级，比如说地方税种。地方非税收入也容易被人为调整。
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科首席教授李炜光近日在天和智库的一次沙龙上对记者表示，他了解天津一家效益非常好的民营企业，为了帮区政府完成税收任务通过贷款给政府交税，而当地政府随后通过完税奖励、税收减免等政策把钱又返回到企业，企业再还给银行。如此一转，政府账面上收入增加了，但实际上是空的。
“财政空转的问题一直存在，每当经济衰退、财政收入压力较大的时候就容易出现。”李炜光称，财政空转是纳税人、银行、税务局等多方配合完成的游戏。
天和智库(北京)经济研究所执行所长龚成钰称，根据他在南北方一些市县的调研了解，财政空转率高达15%。
实际上从1-9月累计财政收入来看，非税收入增速也大幅高于税收增速。1-9月，全国财政收入106362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8.1%。非税收入15667亿元，同比增长12.1%。其中，中央非税收入3054亿元，增长11.6%；地方非税收入12613亿元，增长12.2%。
华泰宏观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俞平康分析认为，三季度以来，微刺激的中心由财政政策向货币政策转移。他在研究报告中称，与财政“铁公基”紧密相关的行业“铁路、航空与传播设备制造业”明显在4月份开始发力上升，至7月份见顶，然后到8月份急剧下降。随着财政刺激的减弱，各个行业的预期有所恶化。
华泰宏观预计，今年四季度的经济政策仍将以定向的货币政策为主，而随着经济增长预期的改善，全面降息的概率正在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