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包涵 栗泽宇 北京报道
他爱好古诗词、书法、摄影，喜欢下围棋、打网球，另外他还爱黄金，但似乎只有最后一个爱好才能和他作为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最终落马直接挂起钩来。
“‘创业板发行审核人’，这可是光荣和压力凝结而成的八个大字……或许不是镁光灯下的明星，却实在是一群无影无形无名的‘创业板道士’。”这是2009年10月时任证监会创业板发审办公室副主任的李量发表在《深交所》杂志上的一段话。
彼时正值创业板建立初期，金融街富凯大厦6层的夜晚常常灯火通明，刚刚成立的创业板发行审核团队只能24小时连轴转。那时的李量即使在子夜下班都有一种“早退”的负疚感，他说，做发行审核人需要的是一种“经得住诱惑、耐得住寂苦的信念品质”。
结果恐怕是他没经得住诱惑。5年后的今天，李量因涉嫌违法违纪接受调查，而原因很可能正是他当初任“创业板发行审核人”时的问题。放大背景看，股票发行核准制正走向末路，注册制近在眼前，曾经“权倾一时”的发审委成为了一个越来越尴尬的存在。
“有文化的官员”
“我和他的手机偶谈，是不食人间烟火，只觅诗中清波。”这是李量留给他的作家友人的印象。
他的博士后学生则评价他：“学识渊博，思维敏锐犀利，多才多艺，诗歌、摄影、书法、围棋、网球等都很在行。”
“不少金融圈的人民大学校友都在感慨李量的事。监管层里有很多人大校友，南浦江、北燕山，李量就是燕山金融论坛的代表，经常能听到他的演讲。他确实很有文采，别人出去旅游玩了就完了，他每次都会写游记，不管是登泰山、游西湖、访草原都会写文留念，在不少金融内部刊物上都能读到他的诗。”一位同为人大校友的证券界人士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李量的才情在他的履历中也可见一斑。美国哥伦比亚大学金融与投资硕士，中国社科院经济学博士和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硕士，除了历任重庆证监局副局长、证监会投资者保护局局长等官方职位外，还兼任中国金融文联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等职。
一位接触过李量的圈内人士对记者称，因为他的履历相当漂亮，而且还在一些高校中挂名，在圈里的很多人都用“学者型官员”介绍李量，但他却并不喜欢这样的介绍方式。
“他曾经在饭桌上讲过，做学问的人给人感觉过于迂腐，不食人间烟火，他更希望自己成为‘有文化的官员’，这样的说法更接地气。”上述圈内人士称。
该人士还对2009年10月在深圳第一次见到李量的情景记忆犹新：“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用鼻子看人’。”
轮岗征兆
李量的文字虽然感性，但为人却并不优柔。
上述圈内人士对其的评价是“自负”。“无论在创业板时期还是投保局时期，他的工作方式都比较喜欢最终亲自拍板，往好了说这是敢担当敢做事，往坏了说也有点独裁。”但该人士也承认，李量作为参与创业板规则的制定者和运作过程中的执法者，其对创业板规则的熟悉程度和业务能力的确是业内翘楚。
如今，李量落马案真正显出端倪或是从证监会处级干部轮岗之日开始。
在2012年时任证监会主席的郭树清掀起证监会内部轮岗大潮前，李量一直在创业板发行监管部担任重要角色，分管“重头戏”法律审核。
2009年中编办的批复下来后，创业板发审办公室正式变为创业板发行监管部，主要负责人配置为“一正三副”：张思宁为主任，曾长虹为主管创业板发行审核委员会的副主任，李量为主管法律事务的副主任，刘勤为主管财务事务的副主任。
不过相比李量一直是正式的证监会干部，刘勤是借调的副局级干部，刘勤走后，浙江证监局副局长邵锡秋和广东证监局副局长周贵华则分别被借调过来担任财务副主任。这些临时借调来的副主任任期都很短，在创业板发行部的资历显然不如李量。
郭树清到任后，意在打破证监会现有利益格局的轮岗制开始，李量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批轮岗名单中。虽然是先提拔至正局级后再履新，但分管工会的机关党委副书记显然已让李量远离一线部门的实权。现任证监会主席肖钢到任后，李量也并未迎来回归，而是在原投资者保护局局长季向宇请辞后接任了局长一职。
监审之困
对于李量此次被查或因涉山西官场贪腐案的传闻，本报记者采访的多位人士都表示不知情。
“从中纪委和证监会的通报方法和时点上来看，应该是被其他事牵连出来的。他最近还公开露过面，我猜测监管层如果单查发审腐败不会不露一点征兆，也不会别人还没出事却一上来先揪出他。但李量的事一旦撕开口子，发审腐败的一系列事件也会终将大白于天下。”上述同为人大校友的证券界人士分析称。
李量曾说：“一个公开透明的发行审核流程，通过的是一种经得起时间和历史检验的合格优良，淘汰的是一种对后来者的鞭策和对误入者的警戒。”很难想象，一个对发审本质有着如此透彻领悟的人也会倒在利益门前。
如今核准制要走了，注册制要来了，一切会否迎刃而解？
中国政法大学资本研究中心主任刘纪鹏曾经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道出了股票发审弊病的实质：“中国的核准制存在问题，并不是核准制本身的问题，是因监管部门始终革不了‘自我利益’的命，解不开监审不分的扣。监、审都是一家，谁管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