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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生活之症结 艾略特: 从银行家到诗人

周江林 2015-2-4 22:55:00


■周江林


    2015年1月4日是艾略特逝世50周年,他的绝望之诗《荒原》开一代之诗风,被誉为“西方现代诗的里程碑”。如今距《荒原》发表已过去了90多年,而我们当下世界,透过科技推动的进步、繁荣帷幕,其实是越来越繁杂和晦涩。这意味着,艾略特虽不是预言家,但他早已洞察到我们身处其间的现代生活之症结。
成为诗人
    艾略特1905年进入哈佛大学,他参加了不少俱乐部,后成为《哈佛倡导》编委会成员,并经常去听波士顿交响乐团的音乐会。
    1910年,艾略特到法国巴黎大学学习哲学和文学,并接触到波德莱尔、马拉美和朱尔·拉弗格等象征派诗歌。之后,他重归被当时誉为哲学黄金时代的哈佛大学修读哲学博士学位。
    1914年8月,艾略特到达牛津大学默顿学院学习。同行的艾肯将艾略特的诗稿送给意象派诗人艾兹拉·庞德,于是有了两人的见面。从此,两人在新古典主义诗歌的创作活动中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庞德的游说下,艾略特的《阿尔弗雷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于1915年发表。2年后,《普鲁弗洛克及其他》由《自我主义者》杂志出版,由庞德夫妇匿名出资。该书为艾略特奠定了诗人的地位。
    1916年4月,艾略特完成博士论文,但由于他拒绝回国而失去了学位。
    1917年春,艾略特凭着学过一点外语而获得了语言学家的名声,在劳埃德银行找到一份工作。这样他白天上班,晚上写诗。1917年3月,他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我现在每星期赚两英镑外加十便士,我要做的就是每天从九点一刻到下午五点坐在办公室里,中间还有一小时吃午餐,下午还有茶点。这薪水固然谈不上丰厚,但随着我干活越来越麻利,加薪还是大有希望的。这话您听着可能会觉得惊讶,但我确实很享受这份工作,它完全没有教书那么累,而且相比之下更有意思。我和别人共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我有属于自己的桌子,还有个文件柜。这文件柜就是我的职责范围所在,所有与劳埃德银行有业务往来的外国银行的资产负债表都装在里面。我负责将它们制表、归档。”
    艾略特一边继续发表文学评论和诗歌作品,一边在银行里按部就班地加薪升职。1923年,他当上了经济情报部门总经理,直到1925年离职去了费伯出版公司。
保守主义诗人的宗教皈依
    1921年,艾略特染上了新流行的感冒,医生却诊断他精神失常,让他马上疗养休息。于是,艾略特前往瑞士,在马盖特海滨架起遮阳伞,开始写《荒原》。
    《荒原》揭示了战后的欧洲已成了荒凉的废墟,人们丧失信仰、精神堕落,急于寻找精神归宿又一无所获,终而陷入绝望。这首风格绝望的诗使艾略特立刻蹿红,成了诗坛新的领军人物。青年人四处传诵着他的诗。诗中奇特的意象、晦涩的句子、精致的音乐感及暗含的神话背景成了批评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1935年冬,薇薇安发现艾略特在《星期日时报》举办的书展上演讲,便带着爱犬波莉找他:“托马斯。”他握着她手:“你好!”波莉认出了男主人,扑上去,他没有理睬。演讲结束后薇薇安上前问艾略特:“你跟我回家吗?”他答:“眼下我不能跟你说。”她递上了一本他的书,他在书上签了名,走开了。这年,薇薇安在给别人寄的圣诞卡上署名仍是:“自T·S·艾略特夫妇。”
    1938年,薇薇安的弟弟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她于1947年去世,此前,她为看艾略特《大教堂谋杀》一戏,至少到墨丘利剧院去过7次。艾略特听了悲痛欲绝。
用艾略特式的方式
    对于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普遍的困惑与幻灭感,艾略特捕捉到表达这种情绪的方式,因此他比同时代的任何诗人都高出一筹。 
    《荒原》和《空心人》集中表现了西方人面对现代文明濒临崩溃、希望颇为渺茫的困境,以及精神极为空虚的生存状态。《空心人》中绝望的情绪十分明显:人是空心人,头脑里塞满了稻草,人的声音“完全没有意义,像风吹在干草上”,而整个世界将在“嘘”的一声中结束。空心人是失去灵魂的现代人的象征。《荒原》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两性关系”的不和谐。这使大地一片荒芜,失去了繁殖能力——艾略特在说自己。尽管《荒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声誉,但同时亦掺杂着恶名和诋毁,他必须经受各种精神的历练。艾略特做到了——在与薇薇安相处18年的不幸福生活里,他极为克制,而且,他渐渐成为以自我为中心、情感冷漠的文学大师。
    1935年,艾略特回美国时,已经名满天下,受到热烈欢迎。他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女友艾米莉·赫尔。当年在哈佛大学读书时,艾略特曾经爱过她,但遭她拒绝。赫尔给艾略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如果说在诗中,薇薇安代表了病态的女性角色,而赫尔则是他诗歌中温情、美丽的女性原型。《荒原》中“风信子女郎”这段唯一美好的场景就是来源于对赫尔的回忆。当年,他经常送鲜花给她。如今,赫尔已是一名大学戏剧教师,未婚,她认为自己会成为第二任艾略特夫人。可是艾略特告诉她,尽管爱她,但两人最好的关系应该是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
    艾略特还有另一位精神伴侣特里维廉·玛丽,她曾任职于英国外交部和英国广播电台,是一位家资丰厚的女性。他俩1938年初识于德文郡的一个基督教会议。同年,薇薇安被送进精神病院。玛丽更近地走近艾略特。在她帮助下,艾略特创作出了一些杰作,而且戏剧《鸡尾酒会》中的人物塞莉亚,也是受她启发而塑造出来的。   
    玛丽另一个身份是:艾略特的单恋情人。1949年,玛丽在一封信中向艾略特求婚,但遭到拒绝。次年,她再次向他求婚,又被诗人拒绝。像赫尔一样,她与艾略特也没有性关系,但他们却保持了20年的朋友关系。
    1948年11月5日,《纽约时报》写道:“这位在20年代搅乱诗坛、其作品被大加挞伐与谴责的诗人,如今,20多年后,却作为文学领域的大师而获得国际声誉,这件事不免形成了一种令人懊悔的反讽。”《纽约时报》并非有预见力,而是诗人胜利了,艾略特凭借忧心忡忡的哲学思想和基督教社会主义的《四个四重奏》,获得了当年度诺贝尔文学奖。他被誉为“世界诗歌漫长历史中一个新阶段的带领人”。
    本来艾略特想乘飞机前往斯德哥尔摩,但是大雾将他逼回到了西海岸的哥腾堡,他被迫坐船赶到音乐厅领奖。瑞典皇家学院评委对艾略特说:“作为一个诗人,艾略特先生,你对同时代人和年轻的同行所起的影响,也许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远。”
    也许他还缺少一次真正的爱情。1956年,在没有告知赫尔和玛丽的情况下,68岁的艾略特突然与30岁的秘书瓦莱丽·弗莱彻在肯辛顿区举行婚礼。这位瓦莱丽在14岁时听到《三圣贤的旅程》一诗的录音后,一直迷恋着诗人。
    这对其他人来说打击不小:玛丽中止与艾略特的交往,彼此不再说话。她写的信被诗人销毁。后来,她把自己记载暗恋史的日记全都烧掉,因为已经心碎。而赫尔则精神崩溃,住进了马萨诸塞州总医院。
    不过, 艾略特的第二次婚姻是幸福的。瓦莱丽性格温柔,她安排着艾略特的日常生活,并且守护着他,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安全感。艾略特的性格也变得温和、亲切,一改过去的刻薄、紧张和拘谨。夫妻两人经常一起散步,看电影和看戏,或者在家里听听唱片。
(作者系诗人、《空中生活》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