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珊珊 广州报道
“这个月不仅一辆车也没卖掉，甚至一辆车都没有收到。”3月21日，广州宝利捷二手车经销商杨健（音）告诉《华夏时报》记者，目前他的经营已基本停滞。
经营二手车生意十多年的杨健只是一个缩影。在珠三角地区，像杨健一样遇到困境的二手车商不在少数。而他们遭遇困境最直接的原因，是提前杀来的“国五”标准。
根据广东省环境保护厅发布的通告，自3月1日起，珠三角地区（包括广州、深圳、珠海、东莞、中山等9城）销售、注册和转入的轻型汽油车需符合“国五”排放标准，而省内其他地区也将于7月1日起执行这一标准。这就意味着，届时广东省已上牌的580万辆“国四”标准车辆将无法在省内跨城市交易。
“全国两会前出台‘国五’政策有突击完成任务之嫌。”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合会秘书长崔东树直言，“属于政府决策不考虑各方利益之举。”突如其来的“国五”政策不仅直接将二手车商卖车的路断掉，收车之路也被堵死。而在杨健看来，目前的困境只是刚刚开始，“如果政策不给出更长时间的缓冲，7月1日恐怕才是真正的‘死期’。”
经营停滞
记者走访广州市宝利捷二手车市场时看到，原本应该稍显忙碌的周末却鲜有消费者身影。一排排二手车落寞地停在档口，经营者或靠着椅背睡觉，或抱着手机玩游戏，还有一些直接打起了扑克。
“最近一直这样，客流还不到以前的三成。”杨健介绍称，由于广州二手车车况好于外地，“很多来自东莞、中山等城市的经销商从我这拿货过去卖。”但珠三角城市突然开始执行的“国五”标准，几近断了他们的生路。
从政策发布时间点来看，“政策在春节前发布，消化库存时间恰恰在节后淡季，短期内强行完成‘国五’转化对经销商是巨大的打击。”崔东树向本报记者分析。
据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会长严斐介绍，在限购城市广州和深圳，60%的二手车都是流转到包括珠三角在内的地区进行省内跨市交易。至少有80%的二手车商会因“国五”政策导致的限迁受到较大影响。
“去游行了，但是没有说法。全广州的二手车商都参与了罢市，还有外市也有很多响应。”杨健点起一支烟，“我有朋友前些年从广州转战去江门开档口，‘国五’一出来，江门十多家经销商都关门了。”杨健说，“国五”政策的影响波及了整个广东省。
“以前一个月能收20辆车左右，这个月已经过去大半，一辆车都没收到。”杨健说，“广州的‘国五’车最多也只跑了一年，很少有人会把它当二手车卖。”据了解，由于“国五”排放标准的新车是2014年起才在广州市场正式销售，按行业经验，新车多在使用3-6年才可能进入二手车市场，这也让二手车经销商面对突然到来的“国五”标准无所适从。
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从2010年广东提前实施“国四”标准至今，广东省已上牌的“国四”车有580万辆，而“国五”车仅有8万辆左右。“8万辆‘国五’车怎么也无法支撑目前广东的二手车市场规模。”严斐称。
资金缩水
但是，杨健及同行的游行并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回应。除了自发组织起来的经销商，广州市汽车服务业协会也向发改委提出应对“国五”标准切换带来市场阵痛的5条解决思路。但截至记者发稿前，相关部门均无相应对策出台。
问题在于，大多数二手车经销商手里还拿着货，却只能等待资金的不断缩水。
“手里还压着300万左右的货。”杨健向记者大吐苦水，“由于收不到、卖不掉，这个月不仅一分钱没赚到，人工费、档口费还要出三万多，看着车辆一天天折旧下去，很难做。”
据杨健介绍，以前售价为8万元的二手车，现在只售6万元。“6万元也没人拿，现在5万我也愿意出。”杨健颇感无奈，“不是我愿意降价，没办法，总比烂在手里强，我也有妻儿老小。”
据了解，不少二手车经销商均为银行贷款做经营，“二手车价普遍打八折直接导致二手车经销商资金缩水，贷款压力巨大。”此外，崔东树分析认为，消费者和车主拥有的车辆遭到贬值，也是受害者。“汽车属于私人财产，国家对私人财产应予以保护。”崔东树称。
此外，《2014年广东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4年末广东省民用汽车保有量1328.44万辆，其中珠三角城市的汽车保有量占比超过八成。”按照行业专业测算，广东省“国四”汽车的保有量约450万辆，如果平均每辆“国四”车跌价2万元，则经济损失达900亿元。此外，广东“国三”及“国三”以下汽车的保有量约800万辆，因受到“国四”车辆跌价影响，“国三”及“国三”以下车辆也会相应跌价，如果平均每辆“国三”及“国三”以下车辆跌价0.5万元，则经济损失达400亿元。如此算来，损失或高达1300亿元。
在杨健看来，现在还不是日子最艰难的时候，“现在还能试图联系把车卖到珠三角以外的广东其他区域，7月1日以后这条路也被切断，生意更难做。”由于7月1日起，整个广东省都将实施“国五”政策，不符合“国五”排放标准的汽车将无法在广东省内跨市流通，只能在原籍地买卖，或者向广东省外未实施“国五”政策的地区流通。
“卖向外省运费成本太大了，没法做。”杨健称。
影响蔓延
不过，在崔东树看来，运费并非最大的问题，“其他地区地方政府出于地方保护会反制这种行为，限制外省‘国四’车流入。”也就是说，7月1日以后想把二手车卖给外省恐怕根本行不通。
“来自二手车领域的影响对新车流通领域也将产生巨大冲击。”崔东树称，“这将直接影响到置换比率。”
广州市汽车服务业协会秘书长郭俊荣认为，广州作为限购城市，新车销售中有30%-50%是通过二手车置换实现的。这些二手车是以外迁为主的，如果“国四”二手车不能在省内流通，则外迁成本增加，收购价格大幅下跌，导致车主惜售，将会显著影响到新车的销量。
崔东树表示，鉴于“国五”切换影响，“建议企业减轻对广东省经销商的库存压力，并呼吁当地政府能给出相对宽松的政策。”
广东“国五”切换之殇尚未有解，崔东树判断在此形势下全国其他地区短期内不会出现类似政策。“其他地区暂时也没有时间点的压力要求。”
而对于北京市已经明确表态的2016年将切换“京六”标准，崔东树明确表态，“反对‘京六’过早出台，这对企业造成的压力是巨大的，几百万上千万元投进去，也未必能收到预期的环保效果，而经销商也将再度面临生存困境。”
崔东树分析认为，北京老旧车辆尚未淘汰完毕，从全国来看，老旧车数量更是惊人。而“京五”升级“京六”对环境做出的贡献却是微乎其微。此外，国家标准应该先行，而不是一味升级类似“京五”、“京六”等地方标准。
目前，“国五”已经成为广东地区二手车经销商面临的“死神”。像杨健这样的经销商还有很多，他们还在等待政策的“救赎”，或在等待经营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