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
当地时间3月23日，美国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特朗普以大幅优势赢得亚利桑那州的初选，离走向白宫又进了一步！特朗普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给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持续带来强有力的冲击，这不仅令美国政治界始料未及，也着实让世界“倒吸一口凉气”。
踩“红线”的特朗普
特朗普1946年出生于纽约，从小就很有经商头脑，后来成为美国最具知名度的地产商人之一，坐拥纽约、新泽西州、佛罗里达州等多地的“黄金”地产，还涉足娱乐业、体育业等，目前拥有100多亿美元的资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富豪”。特朗普一直非常高调，善于自我包装，他所写的书《做生意的艺术》、《回归的艺术》等都是《纽约时报》评出的最畅销书籍，《飞黄腾达》则是一部为他量身打造的真人秀节目，招募了很多“想做唐纳德”的人参与这档节目，在美国颇为流行。
特朗普此前也支持了不少政治人物，但直到2015年6月才决定亲自披挂上阵，以共和党人身份参加总统大选，并提出了“让美国再次强大起来”的竞选口号。截至2016年3月，特朗普在内华达州、密歇根州、密西西比州等赢得党内初选胜利，并在阿拉巴马州、阿肯色州、马萨诸塞州等占据领先优势。作为一个毫无从政经验的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特朗普已经成功地从一个“真人秀人物”成为“白宫的有力争夺者”。
的确，与那些侃侃而谈的候选人不同，特朗普是个“暴脾气”，口无遮拦，“雷人”之语不断。他在竞选中表示，要在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修一堵巨大的墙挡住外来移民，提出要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赞同对恐怖主义嫌疑人实施酷刑，并称要杀死恐怖主义分子的家人。此外，特朗普还对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赞赏，要求美国的亲密盟友日本向美国支付“保护费”。这些充斥着种族主义、排外主义的言论，无疑已经跨越了美国政治生活中的“红线”，让很多人从一开始就认为特朗普是一位不靠谱的参选人。
然而，特朗普却出乎意料地在预选中连连获胜，这让美国国内外舆论一片哗然，尤其是共和党内也掀起了“阻击特朗普”的行动。共和党的另一位重要候选人罗姆尼激烈批评特朗普，说他是“骗子、欺诈者”，“把美国人当傻子”。2016年3月初，60位共和党籍的前高官和政界大佬公开发表联名信，反对共和党提名特朗普为总统候选人。美国前常务副国务卿、前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等联署者在信中表示，“一旦（特朗普）当选总统，他会滥用职权并将美国带入更为缺乏安全的境地，并且损害我们在世界中的地位。”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局长、军界大佬迈克尔·海登则称，如果特朗普真的当选总统，美国的军事力量有可能会拒绝执行他的命令。而很多美国民众表示，如果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他们就会选择离开美国，“移民加拿大”。
特朗普崛起的背后
面对2016年美国大选呈现的“反常态”，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特朗普这样的人物会在美国总统大选中“异军突起”呢？简单来说，这既是美国党派政治畸形发展的产物，也是美国经济和社会困局进一步深化的结果。
对于“特朗普现象”，美国参议院民主党领袖毫不客气地指出，特朗普是共和党反对奥巴马政府所有重大举措造就的“怪物”，对此共和党只能咎由自取。参议院民主党主席里德表示，从2009年奥巴马开始担任总统以来，共和党就认为奥巴马是一位“不合法的”总统，为了给奥巴马政府“搅局”，共和党通过七年的时间，召唤出了一些美国“最黑暗的力量”，造就了当前的“特朗普现象”。里德还警告说，如果共和党不能阻止特朗普，他会使这个党比现在更加分裂。
在奥巴马当政的过去几年，美国的政党政治出现了空前的“极化”现象。“极化”简而言之就是左的太左、右的太右，难以相互妥协，难以形成政策共识。奥巴马政府自2009年上台执政以来，它想要推进的国内变革可谓举步维艰，共和党方面几乎对奥巴马的任何一项改革议程都给予强烈反对，不仅移民、税收等方面的改革难以展开，医保方面的改革成果也面临被推翻的危险。
“特朗普现象”实际上是前些年“茶党”势力在美国崛起的一种延伸。“茶党”的成员主要是共和党内极端保守、极端强硬的一部分人，它是一种右翼民粹主义的草根运动，其支持者一度在全美国高达800万，这些人大多是保守的白人中产阶级。为了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对美国经济带来的挑战，奥巴马政府加大了对经济活动的干预，增加了对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保障领域的政府支出。这些举措被共和党的极端势力攻击为“搞社会主义”，他们主张削减财政支出，给富人减税，强烈反对“大政府”。而特朗普在维护白人群体利益方面可谓更进一步，他不仅争取到白人中产阶级的支持，还成功地迎合白人工人阶级的诉求。在党派政治的影响下，特朗普与奥巴马之间形成了一种鲜明对比：奥巴马平和，特朗普暴戾；奥巴马低调，特朗普夸夸其谈；奥巴马是黑人政治活动家，特朗普是白人富豪。
无疑，美国这种日益“极化”的党派政治有着非常复杂的社会背景，而这正是助推“特朗普现象”的更深层次原因。选民支持特朗普的直接原因是对现状不满，一种深深愤怒的情绪驱使他们向特朗普靠近，并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虽然过去几年从经济数据上看美国的经济形势在好转，比如失业率从2010年的10%降到现在的6%，但是很多民众认为这不过是一种“无感的复苏”，他们对自己、家人乃至整个国家的未来感到不确定。2015年8月，美国拉斯穆森国家研究中心发布的民意调查数据显示，有66%的美国人认为美国正朝着错误的方向行进。
美国的社会不平等问题仍在进一步恶化，根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美国的中产阶级正在“萎缩”，高收入和低收入美国家庭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中等收入家庭，中等收入家庭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首次成为美国的少数家庭。据调查，最愤怒和最悲观的美国人恰恰是年收入在5万-7.49万美元之间的家庭。他们认为，自己的下一代要比自己的生活还要差劲，“美国梦，或者说他们眼中的美国梦已经死亡”。
与此同时，普通美国民众也对自己的安全状况感到焦虑，尤其是很多人认为奥巴马政府过于软弱，无力应对“伊斯兰国”等新的恐怖主义势力带来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特朗普关于“把‘伊斯兰国’彻底炸飞”、“对恐怖分子采取更残忍的刑罚”等主张为他赢得了大量的选票。他还说，美国应当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需要应对墨西哥移民的“入侵”；美国应当从欧洲和日本撤军，以便更好地保护美国本土。对于很多普通美国人来说，虽然特朗普的这些主张听上去有些“疯狂”，但却是直截了当的，不拐弯抹角，也不假慈悲，让人很是“解气”。选民需要像特朗普这样的人物，把他们心中深藏的焦虑、不安、愤怒、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特朗普经常口出狂言，但不少人认为这是“可以饶恕的”失态行为。
毫无疑问，政治“奇葩”特朗普即便最终无法成为美国总统，他也会被认为已经在2016年总统大选中取得“大胜”。“特朗普旋风”背后所体现的美国经济社会的深刻变化，以及一种日趋民粹化的政治思潮应当引起我们的更多思考。
（作者为凤凰国际智库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