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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诗萌 陈岩鹏
他不是一个没有过梦想的男同学。
一个少年和一只老虎，漂流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老虎要以少年为食，少年为了生存时时警醒，每天为老虎找到五公斤肉成为了他的生活目标，最终他坚持下来，得以上岸被救。
这是扬·马特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故事。2012年，李安凭借同名电影斩获了奥斯卡最佳导演。
那一年，腾讯CEO马化腾名列福布斯中文版发布的“2012中国最佳CEO”榜单第二，仅次于百度的李彦宏。彼时，前一年新推出的产品微信，一年时间里注册用户超过了一个亿。十年前，腾讯QQ首次实现用户破亿，要知道在当年年底，中国网民数量只有5910万。
曾经，在深圳华强北赛格科技创业园的一座老楼里，马化腾和腾讯的几个创始人每天都在为明天能活下去而苦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生命中的那头“老虎”渐渐消失。十多年间，那只黑白相间的活泼企鹅背后已经建起了庞大的帝国。而无论是2012年初创的今日头条，还是老网友也是老对手丁磊的网易，都不还足以真正撼动这只“帝企鹅”。
2018年，一向低调的马化腾问鼎了多个财富排行榜的首富，其中包括2018胡润全球富豪榜、新财富500富人榜，以及福布斯2018富豪榜、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2018年富豪榜的亚洲首富。尽管在他身后，“腾讯没有梦想”的质疑声已经隐隐响起。
“微创”专家
《腾讯传》里说，马化腾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冒险的人。从这个角度上说，他似乎天生与疯狂的创意无缘。
就拿腾讯的第一个产品来说。1998年11月腾讯正成立后，开发的第一个产品，是一个“无线网络寻呼系统”，把传统的寻呼机服务与网页、邮件结合在一起，包括以寻呼机为介质的网络秘书。
尽管有许多创新点，但它本身却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产品。80年代末，移动手机开始进入中国，第一款移动电话是摩托罗拉3200，就是普通人印象中黑砖头一样又厚又重的“大哥大”。而后的十年间，中国建成了GSM通讯网络，也出现了GSM制式的手机，寻呼机尽管覆盖了当时最广大的人群，未来前景却已经江河日下。用吴晓波的话说，“在一个缺乏成长性的产业里，任何创新都很难获得等值的回报，因而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即使是在这个不成功的产品上，马化腾的设计已经体现了一个未来“中国最牛产品经理”的潜质：他的长处在于针对用户体验进行应用性微创新，而非在核心技术上进行“创造”。
于是，当他遇到ICQ时，一切便如鱼得水了。在网络并不普及的90年代末，以色列人的小众聊天软件ICQ，被马化腾和他的团队加入了许多“中国化”的改造：因为中国网民大多在网吧上网，他把用户内容和朋友列表出存在后台的服务器上，而非电脑客户端中，还减小了软件的体积；还有许多个性化设计，头像使用十二生肖、唐老鸭、加菲猫等等，声音则是寻呼机的“滴滴”声。而这种思路也被证实为最最早的互联网思维，符合了用户体验至上的原则。
那时候，马化腾面对的“老虎”是钱。QQ提供的服务全部免费，赢利手段却乏善可陈，同时用户猛增，每个月都得再添两台服务器，小小的腾讯公司养不起它，必须拉来更多的资金。在诸方努力下，腾讯艰难地完成了两次融资，从IDG、香港盈科参股过渡到上市时与创始团队与南非的米拉德国际控股集团各占半壁江山。
在这期间，赶上了电脑进入千家万户的风口，用户数也呈井喷式上升：2000年500万，2001年5000万，2002年破亿，2003年2亿，2004年3亿。在中国市场落败的ICQ 1998年被AOL收购，2010年又被转手卖给了俄罗斯投资公司DST。而那时，中国互联网巨头腾讯已经成为DST的大股东之一。
从封闭到开放
在20世纪初的互联网战场上，腾讯几乎无往不利，将聊天室、MSN等强大对手挑落马下，QQ衍生的QQ游戏和之后的腾讯网游，打败了最大的休闲游戏平台联众和网游模式创立者盛大。其间推出的超级旋风、QQ医生、QQ日历和QQ拼音输入法等，也都依托核心产品QQ占领了一定的市场。2008年，QQ用户数量突破了4亿。
这时候，马化腾从商以来遇到的最大一只“老虎”出现了，他就是周鸿祎。
最初，腾讯做产品的思路，仍然沿袭QQ对ICQ的模仿再创造。无论是下载软件、输入法，还是杀毒软件，腾讯只要看到别人做得好，就会主动去模仿，制造出一个“腾讯版本”，然后凭借巨大的平台优势推出，快速占领市场。那时候的腾讯因为强大的市场被看作创业者的“公敌”，有些人甚至常被问到“如果腾讯抄袭了你的项目你怎么办”的问题。
2010年，当腾讯把箭射向奇虎360公司的杀毒软件时，360董事长周鸿祎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3Q”大战。最初，周鸿祎没有动手，他先向马化腾求和，提出由腾讯投资360，做出一个拦截百度的东西，并帮助腾讯投资迅雷等其他互联网公司，让其他的公司都建立在腾讯的平台上，“这样既有创新，腾讯又仍然是第一大互联网公司”。
马化腾拒绝了他的要求，只回了八个字：这些公司没有价值。
鱼死网破的周鸿祎主动出击，推出了360扣扣保镖，除了保护QQ用户隐私外，还屏蔽了QQ秀、QQ软件广告、QQ迷你首页弹窗及QQ新闻弹出，直指QQ的收入核心。6天后，QQ弹窗中发布了一封由马化腾和腾讯的高管们撰写的公开信《致广大QQ用户的一封信》，向用户提供了一个零和的选择：QQ和360，二者只能选一。
这场耗时三年的大战，最终以360赔偿腾讯500万为结果。尽管马化腾一度十分震怒，但这也成了腾讯公司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在事实上，马化腾采纳了周鸿祎最初的建议，打开腾讯的大门，开始收购、投资和兼并创新企业，打造以腾讯为核心的产业生态圈。
当老虎离开
从此以后，马化腾人生中的“老虎”似乎消失了踪迹。
并非是腾讯所向披靡没有对手。新浪微博一直和腾讯在社交流域有流量之争，起初是腾讯微博力图模仿和赶超新浪微博，一直被压着打，于是2014年腾讯放弃了微博这个鸡肋产品，其产品运营团队与腾讯新闻团队进行整合。
而后，这一战场的主角变成了2011年横空出世的微信与微博。目前双方各自的阵地都比较稳定，微信朋友圈、公众号和小程序互相打通，再加上支付渠道的优势，成为大部分人都不可或缺的产品；微博引入“网红经济”的概念，经历了一段时间日活用户下降后又重新聚拢人气。
另一个对手是今日头条，这也是马化腾最近诸多麻烦的由来。由另一位程序员张一鸣打造的搜索引擎APP今日头条在内容智能分发的赛道上拥有明显的先发优势，甚至超过了手机百度，频频在社交领域发力也让马化腾头疼不已。尤其是在短视频领域，今日头条系旗下的抖音、火山小视频和西瓜视频都获得了不错的增长。而腾讯自己的产品微视则显得办法不多，在这一领域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是2017年砸了3.5亿投资的快手。
5月17日，抖音短视频正式起诉腾讯的微信公众号“快微课”发布的《抖音，请放过孩子》一文中，虚构其视频来源，故意混淆视听，侵害了抖音短视频的合法权益，索赔100万元。此前，8日张一鸣在朋友圈庆祝抖音国际版Tik Tok获得了Q1 App Store免费下载量的第一名，并留言“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被马化腾回复“可以理解为诽谤”。一场朋友圈的唇枪舌战，最终把火烧到了法庭上。
这或许也可以理解为马化腾对那篇热传的文章《腾讯没有梦想》唯一的回应。在腾讯到底有没有梦想几乎成为一个大众辩题时，许多人宁愿相信马化腾的“回应”是这样的：抛开众多项目导致的精力原因，确实需要产品团队有更大的决心和耐心做出更优秀的产品，因为这也是我的初心。
不过这些文字并不出自他手，而是他人PS出的伪作。马化腾依旧低调，依旧坚持着被批评为“丧失产品能力和创业精神”的开放投资的经营方式。
从这个角度说，梦想和初心，或许才是与腾讯帝国王者马化腾相生相伴的一只老虎。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
毫无疑问，现在的腾讯仍然在对今日头条等社交新贵等挑战时拥有绝对的优势。然而，技术领域没有永远的强者，在苹果手机推出划时代的产品iPhone时，曾经的全球手机霸主诺基亚对它始终不屑一顾，只顾加推自己的新系统和产品。它并没有想到，战胜它的不是老对手三星，而是从没有想到过的苹果。
而谁也不会知道，那个在寻呼机行业下滑时愿意养着没有赚钱希望的OICQ的少年程序员，在十几年的无往不利、位列中国顶级富豪之后，是否对具有颠覆力量的技术警醒依旧？
华夏百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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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明徽；主编：陈岩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