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记者 白宇洁 本报记者 陈岩鹏 北京报道
“今天跑了15个小时，送了57单。”在北京东五环外某小区送完餐，外卖骑手闫永亮跨上电动车准备回家。此时已过1月25日零点，距离除夕仅剩10天。
闫永亮告诉《华夏时报》记者，春节临近，外卖点单量下降了不少，同时不少骑手已提前回家。“我们站点本来有30多个骑手，这两天上班的就剩21个了。”某国际连锁快餐店的送餐员向记者介绍，按照往年经验，腊月二十三以后的外卖配送人员会更大规模地减少，“大概会走三分之二”。
1月21日，堪称“世界人口迁徙规模之最”的春运拉开大幕，预计将达29.9亿人次的旅客中，不乏常年在外奔波，而今终于踏上归程的“异乡人”。而在返乡大军团圆的同时，外来就业人口占据主流的大城市生活服务业也迎来用工紧张的局面。除了外卖骑手，在街头忙碌的快递员、网约车司机等服务业人员也陆续减少。当供给端比需求端更早进入“春节模式”时，服务价格上涨似乎成为假日的前奏。
提前进入“加价模式”
“我们这一带，晚上9点以后一向不好打网约车；最近几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也不好打车了。”在北京海淀区知春路附近工作的尚女士1月23日对记者说。
网约车司机李平（化名）则根据近期的路况判断，“应该有部分滴滴司机已经回家了。”他接受记者采访时描述道：“我感觉这两天三环路堵车堵得轻点儿了，我另一个司机朋友也感觉早高峰不像前一阵那么夸张。”此外，他还告诉记者，临近年底，监管部门对不符合“京人京牌”规定的网约车查处力度加大，“火车站、机场附近查车的人多了”，这也会倒逼非京籍的网约车司机早早离京返乡。
滴滴平台1月24日发布的春节期间供需预测数据与上述猜想一致。预测数据显示，该平台的在线司机量从1月22日起就呈现下降走势，到1月28日将小于乘客发单量，直至2月17日以后，供不应求的状态才可能中止。该平台据此推出春节假期价格方案：从1月28日起，也就是法定假期来临的一周之前，网约车服务即进入“加价模式”——乘客需支付1元至9元不等的春节服务费。
比起网约车行业，快递业的“加价模式”来得更早。与春运启动同步，1月21日，顺丰速运官网发布了2019年春节期间服务公告。据其公告，1月21日至2月10日期间，顺丰将对多项物流服务加收不低于10元的资源调节费。
此外，尽管1月初盛传的“快递停运时间表”被国家邮政局辟谣，但在山东曲阜出长差的姜女士还是遇到了快递公司停运的情况。“5天前，我去一家快递公司往家里寄东西，结果告诉我寄不了了，应该是快递员回家过年放假了。”姜女士1月24日向记者回忆道。
“四分之一骑手不回家”
梳理媒体报道可以发现，年前服务业用工短缺、价格上涨，这几乎是年年都有的季节性现象。而为了确保节日期间的经营活动正常进行，无论是个体户商家还是O2O平台，往往也会用加薪、补贴等手段激励服务业人员加班。
据了解，目前有多个快递、外卖平台面向快递员或骑手推出激励政策，激励形式包括亲子补贴、多倍激励、服务费加成、保底工资等。
“好不容易回家过个年，给再多补贴我也不跑了。”老家在河北的网约车司机李师傅1月23日对记者说。在媒体报道中，像李师傅一样宁愿放弃加薪也要回家过年的服务业人员比比皆是。不过记者在北京街头采访发现，由于2018年“跑单”情况不甚理想，打算在春节期间留京“值班”的外卖人员也不少见。
闫永亮告诉记者，算上他自己，他所属的配送站点中已有8位骑手确定春节要留下来“值班”。按其介绍的站点总人数30余人计算，不回家的骑手人数约占四分之一。“过完年要给孩子交8000元的学费，还是得趁过年赚点儿钱。春节留下来，每天起码能拿保底工资。除夕到初三是300元/天，初四到初六是200元-100元不等。”
从2017年11月至今，闫永亮已经做了一年多的专职外卖骑手。据他回忆，2018年的配送比前一年“难跑了”。“之前的站点解散了，新站点覆盖的餐厅数量本身就比上一个站点要少，2018年期间又有7、8家饭馆‘凉凉’了。”闫永亮说，为了接近2017年的接单数量，他的工作时间从8个小时延长到15个小时，冬天的高峰期身上都是汗，“但有时接单数量还是不多”。
来北京做了近4年外卖骑士的刘先生和闫永亮的感受类似。在他看来，自己2018年的工作比往年都要艰难。“今年外来人口少了，一些小商家也纷纷关门，加上今年冬天的恶劣天气比较少，所以接到的外卖订单没有去年多，我的收入也降了。2017年冬天每天能跑500多元的单，今年降到了300多元。”刘先生说，自己从2015年到北京后就没回老家过过年，按照2018年的情况，这次过年更要留下来加班、跑单。
数据显示，2017年末和2018年末，北京全市常住人口连续两次负增长——2017年末的2170.7万人比2016年末减少2.2万人，2018年末的降幅更为明显，2154.2万常住人口总数相比上一年末减少了16.5万人。
返乡后还回来吗？
对于留京“加班”的闫永亮和刘先生来说，能否在年节多接些订单是他们关心的问题。而对于即将返乡过年的网约车司机李平来说，节后是否返京则是他要做出的抉择。
“我们夫妻俩在北京的收入接近老家的两倍，租住在南六环外的平房区，每月600元的房租开销也不算太大。”在北京挣钱、回老家花钱，李先生对这种“双城生活”基本满意，“遗憾的是不能把五年级的女儿带在身边。”此外，在网约车渐趋规范的大势之下，从业人员门槛提高已成必然。而在北京的现行规定下，网约车司机除了要按照《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规定，考取《网络预约出租汽车驾驶员证》以外，“京人京车”也是硬性的准入条件。对于李先生来说，非京籍是他难以逾越的职业障碍。
事实上，近年来劳动力“回流”趋势逐渐明晰。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1年至2016年，外出农民工增速从3.4%降至0.3%。另据国家卫健委2018年12月22日发布的《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8》显示，2016年和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规模分别减少171万人、82万人，其中以四川人口的“回流”现象十分明显。此外，有媒体报道分析称，如今服务业增长红利逐渐下沉，二三线城市的快递、外卖、家政等服务行业也在快速发展，在与家乡邻近的二三线城市工作已成为不少外出务工者的新选择。
不过在外卖骑手闫永亮看来，以后是否选择回乡还是因地区而异。“叫外卖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本地的能有几个人。回我们老家的话外来人口太少，那不行，挣得太少了。现在在北京的工作时长和收入水平几乎都是在老家的两倍。虽然辛苦一点儿，但一分付出一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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