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记者 田付 本报记者 杨仕省 深圳报道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在《关于加快道理货运行业转型升级促进高质量发展意见的通知》中明确提出，规范“互联网+”车货匹配平台经营活动，依法查处平台企业排除和限制竞争、损害货车司机合法权益等垄断行为。这一内容对于不断遭到司机群体投诉的货拉拉来说，无异于主管部门发出的警示钟。
《华夏时报》记者了解到，2019年以来，针对货拉拉的投诉中，相当大一部分来自司机群体。涉及的内容主要是因为在货拉拉平台注册的司机感到自己遭到不公对待、利益受损，司机群体的不满还源于货拉拉带给他们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多名司机表示，货拉拉平台吸引了过多的运力，这些运力涌入同城货运领域，供大于求，造成恶性竞争。
货拉拉在2017年宣布提前完成“百城计划”之后，公布的单城盈利名单中只有深圳、广州、上海、西安等少数重点城市。此后，货拉拉表示要精细化运营，拓展大中型企业的B端业务以及汽车销售业务。但是平台派单量不足、司机加入平台成本过高，2B服务的货车空返率等，已成为司机群体的顾虑，也将是货拉拉拓展新业务需要解决的问题。
货运新规直指网约平台 强调维护司机利益
5月7日，《关于加快道理货运行业转型升级促进高质量发展意见的通知》由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并实施。据悉，这一文件由交通运输等多个部门制定，目的在于贯彻执行《关于加快道路货运行业转型升级促进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文件提出，鼓励规范“互联网+”新业态发展、加快制定出台网络平台道路货物运输经营管理办法、建立货运信用信息共享机制、加强货车超限超载治理、切实维护货车司机权益。文件还逐条明确了交通、发改、人社等各个相关部门的落实职责。
一位深圳市交通主管部门的内部人士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此前对于网约车平台的监管工作存在难度，很大程度上因为缺少专门针对网约车平台的管理办法。单靠现有的交通管理相关规定难以清晰有效的界定平台的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文件明确指出，要规范“互联网+”车货匹配平台经营活动，依法查处平台企业排除和限制竞争、损害货车司机合法权益等垄断行为。
根据聚投诉、投诉直通车等平台记录，2018年货拉拉收到的投诉主要是用户对司机的不满，包括司机服务意识不够、言语粗鲁甚至动手伤人。2018年8月，货拉拉因为杭州女孩被司机严重骚扰的恶性事件，一时处于风口浪尖，甚至被舆论与滴滴顺风车乘客遇害案相提并论，成为网约车平台监管缺位、安全缺失的典型。对此，货拉拉将该名司机永久封号，并公开表示将优化客服流程。
不过，2019年以来，来自司机的投诉明显增多。多位司机表示，自己没有违规操作，却因平台认定使用外挂抢单、未及时上传车身广告照片等，被平台永久查封账号、扣押保证金。如遇用户取消订单，平台也大多归责司机而进行扣分、罚款。司机甚至无法申诉。
货拉拉曾表示，货运平台与司机群体休戚相关。今年5月，货拉拉在深圳总部召开了首届司机研讨交流活动，主要就“拒单率”考核过度归责于司机的问题，与30多位司机交流意见。然而活动并未涉及司机投诉提到的主要问题。
九成投诉来自司机 违规问题悬而未决
佛山的货运司机秦忠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他已经退出货拉拉平台，但是车上的货拉拉广告还不能撕掉，否则无法拿回保证金。他的情况不是个例。2019年以来，在聚投诉、投诉直通车等投诉平台上，关于货拉拉的投诉大部分来自司机群体，强制要求贴车身广告是投诉主要内容之一。
聚投诉平台显示，针对货拉拉投诉有579条。经《华夏时报》记者统计，其中有9成以上出于司机对平台的不满。
货拉拉要求注册司机张贴车身广告至少半年，才可以退出平台，否则扣除保证金。秦忠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平台会不定期要求上传广告照片，配以司机的不同手势，证明照片即时性。照片上传时间要求非常严格。他最近一次因上传延迟，被扣了200元。尽管已经向客服申诉，并拍照证明自己没有撕掉重贴，但是目前只退回了一半的保证金。客服要求他重新签订广告张贴协议，并重新计算张贴时间，贴满时限才能拿回另一半保证金。
在部分城市，张贴喷涂货拉拉车身广告，已经因为影响司机安全驾驶、在车身违规设置经营性广告、擅自改变车身颜色等原因多次被交警等部门罚款警告。虽然早在2017年起，就陆续有上海、成都等城市的交警等部门约谈货拉拉平台负责人，要求就车身广告事宜进行整改。但是时隔两年，违规问题仍旧没有真正解决。
秦忠告诉《华夏时报》的记者，在珠三角地区的货运司机qq群里，广州的司机因为张贴广告被处罚得最多，尤其是小面包车，往往被处罚500元。甚至有新司机表示事先对车身广告可能违规的情况全不知情，公司没有进行有关说明。目前公司新增了为车身广告罚款“买单”的服务。但是因为审核严格，并非所有罚款都能报销。车身广告的违规成本仍有相当一部分由司机来承担。
记者来到货拉拉位于深圳多丽工业区的总部。在工业园区大门外的小路上，停着几辆贴有货拉拉广告的面包车、小货车。有两辆面包车正在张贴车身广告，地上扔着揉皱的广告纸。面包车均经过改装，拆掉后排座椅、封死后排车窗，并将车身后半部改成全封闭式的装货车厢。曾有媒体报道，部分货拉拉车辆被处罚是因为车辆不属于货运车型，但是车身广告自证了违规运营。
贴有货拉拉广告的面包车、小货车 田付/摄
新业务盈利情况讳莫如深
货拉拉是深圳货拉拉科技有限公司主营的同城货运O2O平台，成立于2014年。2017年是货拉拉的快速增长扩展时期，当年业务量一直保持着30%的月增长幅度，7月提前完成了大陆拓展100个城市的全年目标，10月完成C轮的1亿美元融资。这一轮融资后，创始人兼CEO 周胜馥表示，要对已落地的城市进行深耕，并且拓展2B产品等业务。
根据货拉拉提供的数据，2018年其业务量增长接近200%。市场总监张燕梅再次表示要放慢脚步、精细化运营。截至2019年1月，货拉拉自称平台注册司机超过300万，2B业务服务5万余家企业。
然而，有报道显示，货拉拉的B端客户多为小型企业，主要包括家居、建材类等。是否实现融资计划中所说“拓展大中企业的目标”，货拉拉方面没有公布过详细情况。
国内家居建材类行业最发达的区域当属珠三角地区。以佛山为例，泛家居行业作为其特色产业，在2019年4月，已被市委列入年度重点工作，计划“培育泛家居超万亿的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但是，佛山的货运司机对货拉拉的态度却并不乐观。秦忠告诉《华夏时报》记者，货拉拉给佛山的同城货运市场提供了过多的运力，导致司机群体丧失了定价议价能力。平台掌握定价权后定价过低，造成市场恶性竞争。加上大额订单往往被分给货拉拉自营车辆，用自己车接单的司机逐渐无单可接，甚至还会遇到故意下假单的恶性事件，白白浪费成本。目前他已经转为给固定的门店客户服务，不接零散订单。
2019年2月，货拉拉完成了D轮3亿美元的融资，并向媒体表示，此次融资主要用于已有业务在中国大陆及东南亚、印度的扩张，以及企业版、汽车销售等新业务的发展。货拉拉表示，将通过合作汽车厂商的形式，以优惠价格将汽车销售给司机。司机购车后，统一加入货拉拉平台接单。汽车销售业务将向二三线城市拓展，预计在25座城市落地销售，并开始租赁业务。
位于佛山的货拉拉租车司机刘鹏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他每个月要缴纳2000多元的租金，但是平台派单量不足，每月去掉基本生活开销后，几乎没有盈利。
平台派单量不足、司机加入平台成本过高，特别是2B服务的货车空返率等，均成为司机群体的顾虑，也将是货拉拉拓展新业务的课题。对此，截至发稿，记者未收到货拉拉方面的回复。（文中涉及采访人名均为化名）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公培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