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仕省 见习记者 隋娉娉 深圳报道
“你要开整形医院肯定要证，小工作室不用证，你入了这行就懂了。”在各类整形、塑身、减肥门店层出不穷的当下，央视近日曝出了医美行业非法行医等乱象。
“颜值经济”悄然兴起，相应的消费市场焕发出勃勃生机。然而在蓬勃的医美事业后，很多人都听闻医美行业的乱象，行业内的“板凳生意”在商场并不少见。天眼数据显示，目前我国经营范围含“医疗美容”的企业数超7.1万家，其中超过1万家企业显示经营异常，1600余家涉及法律诉讼。
从微观个体身上依然体现出行业的兴旺与其背后存在的问题。10月25日，深圳鹏爱医疗美容医院海外主体医美国际正式登陆纳斯达克挂牌上市，成为业内唯一一家主板上市的连锁医美机构，开盘价为12.16美元。
截至12月4日15:30，医美国际股价为6.59美元，跌近一半。营收波动、高营销投入，从医美国际身上，我们似乎可以粗略窥见医美行业的一二。
从10月25日上市以来，深圳鹏爱医疗美容医院海外主体医美国际股价持续下跌，12月4日当天跌近开盘价格一半。
乱象下诉讼缠身
医美行业的“非医疗美容场所从事医疗美容治疗、非正规培训的专业医师执业、非合格的医疗美容产品使用”等“三非”乱象，屡屡遭到社会诟病。
“3980元共三个疗程，通过在肚子、大腿和小腿上扎针的方式，把一种特殊材质的线埋在身体里，可以实现零伤害无痛减肥。”日前，接受央视采访的小石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此手术不仅并非无痛，也没有让体重降低。不仅如此，店主拒绝退款，甚至刻意没有签订协议，防止协议成为客户投诉的证据。经调查后，此店无医疗美容资质。
医美国际同样存在类似的丑闻。
聚投诉平台的一则投诉显示，刘女士曾接受广济医疗咨询师推销的2万元腰腹抽脂项目，因无力支付费用，广济医疗咨询师向刘女士介绍了医美贷款软件“么么贷”，且直至手术结束也未开收据。
在两次抽脂手术间隔的半年中，广济医疗因被医美国际收购而装修改名为“鹏爱秀琪医疗美容”。鹏爱秀琪相关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之前的一些客户资料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只能提供客户的电话号码或具体名字才能查看并核实。”对于记者提出的按照手术具体日期来查询客户资料，负责人表示“现在无法做到。”
尽管医院曾进行“升级”，但谭涛院长并未更换。刘女士在投诉叙述中称，第一次手术过程中，手术医师在未提前告知的情况下，从合同签订的谭涛临时变为“女助手”，术后腰腹上出现了凹陷；二次手术修复由谭涛执行，凹陷情况却“比第一次更明显”，且之后一年恢复也未出现好转。
术后一年半，刘女士再度与鹏爱秀琪联系寻求退款，院方以提供第三次免费修复、等待退款上报通知为由拖延，且提出退款要扣掉额外的麻醉费及其它不成名的费用，并拒绝赔偿刘女士后期修复费用。
深圳市消委会平台显示，2018年上半年共有医美行业投诉157宗，主要反映商家资质、手术风险和贷款消费等方面的问题，其中医美国际就有17宗，占比高达10.8%。
医美国际甚至在招股书中坦言，公司无法保证治疗中心的每位员工都将始终按照适当的专业护理标准行事，并称“如果医护人员违反护理标准，则可能导致治疗效果不理想，患者受伤，甚至在极端情况下导致死亡。”
医美国际招股书的风险因素也提及，公司曾因透明质酸注射治疗向患者赔偿人民币110万元；2017年因制造商生产肉毒杆菌毒素的缺陷，导致用户陷入长期无意识状态。医美国际表示，此类严重事件或诉讼导致了损害、赔偿和声誉损失，因此可能对业绩和股价造成不利影响。
《华夏时报》记者根据招股书数据统计，从2016年至2019年6月30日，医美国际的退款和赔偿金额共达1810万元。
正是因为医美行业存在的各种漏洞，市场对医美行业向来表现平平，此次医美国际的三季报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净利存疑
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医美国际获得新用户人数约3.2万人，同比增长58.8%；总客户数约7.1万人，同比增长65.8%，回头客用户近4万人，同比增长55.2%。
季度内，医美国际营收为2.38亿元，业务集中在非手术、微创、外科美容医疗服务和一般保健服务等业务。由此计算，每位客户花费约3400元。
然而，医美国际当期1.19亿元的净利润却不能反映其利润获得的实际情况。
分析人士指出，医美行业利润增长的根本逻辑在于，客户增长的同时进行有效控费。然而，季度内，公司的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及财务费用合计1.63亿元，同比大幅增长51.85%。显然，医美国际未在经营对其费用进行大幅管控，影响净利润的根本原因，是以可转换可赎回优先股导致的公允价值变动被计入了公司的当期损益。
业内人士指出，医美国际三季度财报中的9360万元可转换可赎回优先股的公允价值收益，其实是公司估值下跌的结果。如果扣除一系列公允价值变动的影响，医美国际在今年Q3的扣税前利润仅为172.1万元。
对于公司在净利润方面的疑点，以及上文涉及的投诉等问题，记者向公司多个邮箱发送采访函并多次致电，但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值得一提的是，五年前，医美国际上市港股失利，业内声音为其经营状况不稳定。那么，在对医美国际的诸多疑问之下，行业究竟该如何实现健康盈利？
行业亟需“动刀”
总体来说，央视的曝光印证着医美行业每个价值环节都伴随乱象存在，从药品、机构、人才到营销。
值得玩味的是，因不同平台数据差异较大，我国到底有多少家“合规”医美机构仍然是个迷。艾瑞咨询在《2019年中国医美行业趋势研究报告》中指出，统计年鉴显示的2018年整形外科医院和医疗美容医院共451家。
而天眼查数据显示，目前我国经营范围含“医疗美容”的企业数超7.1万家，其中超过1万家企业显示经营异常，1600余家涉及法律诉讼。此外，广东医美企业数最高，超过1.8万家，约为第二名北京的3.2倍。
来自全国消协组织的统计显示，自2015年至2018年，收到关于医疗美容行业的投诉案件数翻逾10倍。以上均反映出医美行业高速增长下监管的缺失。
艾瑞咨询分析师认为，医美机构高速增长、行业监管跟进缓慢终将导致行业整体呈现过度营销状态，最终出现如行业失信、资源浪费、不良竞争等问题。同时，过多资金投入到营销层面，分摊了对医生培训以及高效管理的投入。
医美机构对营销的依赖同样可以在医美国际身上体现。2016至2019年上半年，医美国际医疗的广告和营销费用分别为人民币1.578亿元、2.275亿元、2.459亿元和1.165亿元，对应的销售费用率均在40%左右。
此外，艾瑞咨询发布的报告指出，受制于医生培养周期长、成长慢等因素，我国医美长期缺乏有力的管控制度。因此，构建卫生体系、协会、商务流通等多机构协作管控的模式越发重要。同时，我国医美医生能力培养多集中在技术层面，美学、经营管理等能力较弱，制约了如医生集团类机构的发展。
目前来看，我国医美监管政策仍处于探索阶段，各地管控力度略有不同。北京上海最严格，广州较开放。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秦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