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隋娉娉 杨仕省 深圳报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十年后再被蛇咬，该会是什么心态？
中概股就发生了这样的故事。4月2日晚，瑞幸咖啡（LK）自曝财务造假，曾在两个月前被浑水做空；4月7日晚，爱奇艺（IQ）被做空机构“狼群”指出涉嫌财务造假，前者随后出面否认；4月8日早间，教育机构好未来（TAL）称，在公司例行的内部审计过程中，发现部分员工存在夸大销售额的违法行为。
继2010年后，中概股再度爆发信任危机，投资人对所有中概股的经营状况变得心有余悸。但有分析师认为，“狼群”等机构对爱奇艺的做空只是“蹭热度的技术性做空”，报告内容颇为粗糙，且调查尚浅。雪湖资本CEO马自铭更是对媒体表示，不用理会做空机构无端骚扰，已大幅加仓爱奇艺、好未来。
然而，中概股接二连三被质疑造假，难免会让股民担忧，关于“中概股是否会重演十年前发生在资本市场的信任危机”等问题引发大量讨论。对此，中国证券业协会分析师洪榕认为“可能性比较小”。
“做空一般都是要借势的。目前由于疫情对中概股不利，所以做空机构可能会利用市场情绪，找一些无法作出伪证的公司来做空。然而现在的市场要比过去理性，信息也比过去透明，所以大家会更理性地看待做空问题。”洪榕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
此外，《华夏时报》总编辑、财经评论家水皮发表观点称，由于上市公司很难通过自律来做到洁身自好，因此“若中国的市场也适度引入做空机制，将对财务造假能够形成很大威慑”。
真质疑or蹭热度？
瑞幸事件发生后，整个中概股似乎成为了做空机构的“活靶子”，这也不禁令人想起十年前做空机构对中概股的“大猎杀”。
2010年3月至4月，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通过反向收购转板上市企业财务问题和审计机构，数次提出针对中国概念股的质疑；同年6月，刚刚成立的浑水公司即发布关于东方纸业的做空报告；当年年底，大连绿诺科技被做空，并在23天后退市，中概股风潮被推向巅峰，诚信危机也由此爆发。
尽管近期瑞幸、爱奇艺和好未来事件将10年前资本市场的记忆带回给部分大众，但不少行业人士分析后发现，唱衰爱奇艺的做空报告的查证并不严谨，缺少实锤、不乏“槽点”，且做空机构选择在当下节点发布报告可能存在“蹭热度”的嫌疑。
例如，报告混淆了“独立设备数”和“移动端DAU”的概念；调查样本量不足，仅用4天的数据来计算平均日活跃用户数；调查出的电视剧版权费用与市场价并不一致等。此外，报告标题中的“Good Luckin”也因利用“瑞幸”的谐音，而被认为是刻意以此博取大众眼球。
面对做空机构提出的质疑，爱奇艺公开表示“披露的所有财务和运营数据均是真实的”，并坚决否认所有不实指控。搜狗CEO王小川更是力挺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并在微博发文称：“有机构报道说爱奇艺造假，我就三个字：不可能。”
财经人士同样认为爱奇艺财务造假的可能性有待商榷。水皮分析认为，视频网站是充分竞争的领域，仅在长视频分支就有3大企业，“如果在充分竞争或恶性竞争的环境下造假，难度是相当大的，因为对手就可能揭他的老底。”
尽管确实存在做空机构判断失误的先例，但由于此前浑水做空瑞幸财务造假后被公司坐实，不少投资者表示“希望A股引入做空机构”，以此改善市场环境。对此，水皮也持正面态度，他认为，若中国的市场也适度引入做空机制，那么将对财务造假能够形成很大威慑。
“对中国的管理层来讲，上市公司通过自律是很难做到洁身自好的，必须靠外部监督，包括这种做空机制，由此可以让投资者成为上市公司的主动监督者。这对市场良好运营是有好处的。”水皮说。
瑞幸事件发生后，不乏有群众希望A股可引入做空机制
不过，做空机构的存在也具有两面性。一方面，资本市场中的虚假与糟粕可以被净化；另一方面，做空机构可能受到巨额利润诱惑，恶意做空。
此外，需要了解的是，利用各种财务规则频繁作假不仅仅是国内公司存在的问题。华振集团董事长陈震向本报记者表示：“即便是国际知名的大公司，也在巧妙地利用各种财务规则，通过调整表格以达到实现利润、降低负债率、规避税务、逃避监管等目的。不过，国内企业此类技术‘调账’相对更普遍。”
做空连环效应暴露市场疏漏
就在爱奇艺被做空的第二天，教育机构好未来又“自曝家丑”，人们不禁疑惑“中概股怎么了”？
这家前身为学而思的公司主动披露称，在例行内部审批中发现员工存在虚增营收的不当行为。公告发出后，好未来市值蒸发近60亿美元。而该公司曾在2018年被浑水成功做空的事实，更不禁让人打起寒颤。
就像鲨鱼闻到腥味，另外一家中概股“跟谁学”也受到做空牵连。尽管该公司近日发布了亮眼的年报，但由于同行好未来一事，以及被翻出曾在今年2月被机构做空，跟谁学的股价不涨反跌，一度跌超10%。
可以肯定的是，中概股公司在2020年遭遇了密集做空，而事件发生背后的原因，水皮用一句话概述为：“熊市做空本就是顺势而为。”洪榕也发表了同样的观点：“做空一般都是要借势的。”
“目前疫情对中概股不利，所以做空机构借机利用市场情绪出来蹭热度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可能会找一些无法证伪的公司来做空。”洪榕向本报记者表示。
可好未来此时“自曝家丑”又该作何解释？该公司公开回应称，与爱奇艺等中概股公司同期曝出相关消息“纯属巧合”，其在声明中表示：“事实上我们是可以不对外公布此次消息的，这完全是我们自发披露的。此次涉及到的业务虽然占总营收的比例不大，但绝对金额有将近1个亿，我们需要对投资人负责。”
除却公司自身问题，中概股接二连三被做空，其实也显露出美股的准入门槛高度并不合理。水皮认为：“目前纳斯达克的上市门槛过低，对于那些急功近利的、以上市为目的而不是以企业发展为目的的新公司过于放纵，这是美股上市存在的隐患。”
对于此次中概股“多米诺效应”应该为上市公司带来的警示，陈震向本报记者称：“一是企业实际控制人必须亲自主管公司内控事务，严格执行公司内控制度，杜绝业务作假事件发生；二是企业到海外上市，要仔细研究好海外公开融资市场的规则和潜规则，以及海融资市场的运营模式，积极适应海外融资市场的规则；三是严格履行信息披露规则，及时披露企业的各项运营信息，避免市场无端猜测。”
“最后，就是每个企业做实本业，不要靠‘讲故事’生存。”陈震说。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秦岭
